「你找死——」,粗吼的聲音在耳膜處炸開,眼楮撞進一片玄色竹紋的衣襟中,鼻尖隱隱充斥著陌生的渾厚氣息,她半天才站穩,抓住後面的欄桿,仰頭對上一張粗礦卻不失英俊的面容,濃眉大眼,刀削般輪廓英氣勃發,眼楮充斥著怒憤的光澤.
「五…五王爺…」,她驟然看清他的面容。
「命是能隨隨便便不要就不要的嗎」,謝驚鴻眼楮一瞪,喝道︰「跳下去連救的機會也沒有,你父母生下來就是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命嗎,蠢女人」。
上官宓張口結舌,敢情這謝驚鴻還以為她是要自私,想到在這人以前就是單細胞的腦袋,頓覺好笑,也不在意他在罵自己,反倒覺得一陣久逢故人的親切,「大膽,有你這樣和皇後說話的嗎,實在是放肆」。
謝驚鴻愕了愕,一張古銅色的臉微微漲紅,五顏六色過後才鼓勁了腮幫子,陰陽怪氣的笑了笑,「是了,現在是皇後娘娘了,臣這就給娘娘請安了…」。
「哎,快起來,我說笑的」,上官宓情知他當真了,連忙親自彎扶起他,「當年若不是你我早就沒命了」累。
女子柔軟的手心,此刻又是良辰美景,她一張絕美的臉在月色下皎潔如花中之蕊,長發不曾像那日初進宮她和皇帝走上高台時高貴的發髻,而是沿著肩膀向兩邊披散著,烏發如瀑,臉頰憔悴,卻生出一種出奇的清麗婉轉,謝驚鴻只覺腦袋恍惚,竟讓人挪不開目光。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地牢下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狼狽不堪,臉上、身上髒兮兮的,起初他還以往他是男的,誰知道瀉了發髻一看竟是女子。
「那時看你也是拼命的爭取著活命,如今反倒不愛惜自己的命了」,意識到自己短暫的失神,忙回過神來蹙眉道︰「早知道那時候就干脆讓你死了,省的浪費爺力氣拼命救你」。
「我剛才只是發簪不小心掉河里想去撿結果被你抓了回來」,上官宓連日來沉重的心情略覺莞爾,「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還有母後兄長在世,怎麼會輕易言死,只是心情有些…難過罷了」。
「為人子女難過是有必要的」,謝驚鴻用力的點頭,英氣的臉掠過一抹柔和,「不過相信你父皇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好好的過日子,其實做人本來就是這樣,你成親生孩子有親人來到你身邊,自然而然也會有親人隨之離開你,人一輩子不可能總是完美的,想想你身邊那些關心你的人」。
「關心的我的人都不在這…」,她難過的苦笑,忽然頭被狠厲敲了一下萌。
「不在這,難道我就不是人,好歹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可不希望當年我背後那幾刀白挨了」,謝驚鴻斥道。
上官宓吃痛的捂著打痛的腦袋,他還真是不手下留情,不過卻覺得他這個樣子挺親切的,像老朋友一樣,「是了是了,以後沒有你五王爺的命令我不敢輕易死掉,不過你這樣毆打皇後好歹也該月兌出去砍了吧」。
「砍了吧砍了吧,別人說你忘恩負義」。
上官宓笑了起來,「三年前,我還以為你可能死了,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後來不是無路可走嗎投降了」,謝驚鴻望向遠處的夜色,「看到南赫野毫不猶豫的帶兵走了,留下我們孤立無援,謝丹瑄後來跟我說為了謝景罹那種不顧我們生死的人而死值嗎,想想的確是不值,我英勇壯烈做給誰看,死了不就是死了,誰會給我造英雄碑,以後的史書上面大概都會把我寫成一個白痴」。
「難得你能想通」,上官宓倒是有些佩服謝丹瑄的口才,「其實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是啊,我是個粗人,謝丹瑄卻待我還不錯,信任我,還教了不少兵權給我,倒是沒想到你原來是個公主,當初髒兮兮的像個乞丐一樣,嘿,沒想到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還變成了大美人,都認不出來了…」。
「你才是乞丐」,上官宓哭笑不得。
「聊什麼聊的這麼開心」,旁邊忽然冒出一個戲謔的笑聲,兩人詢聲望去,只見謝清蘊和謝丹瑄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紫黃華衣,這兩人走到一起,四周的燈火清楚的照出兩人英俊的面容,說話的是謝清蘊,謝丹瑄雙手負後,面帶微笑,深沉的眼底陰晦難測。
「剛才發簪掉河里,五王爺還以為我想不開想跳河,他訓了我兩句,我覺得有趣便笑了」,上官宓說道。
「是嗎,那五王爺訓的還真是沒錯」,謝丹瑄溫和的聲音中蹙起了眉峰,「這麼晚了站外邊也不怕真掉下去,看看你,衣服也穿的少,雖說是夏天,可河上也涼,就不怕感冒了」,邊說邊解下自己外衣,握住她右臂拉進懷里,輕輕披在她肩膀上。
「皇兄,你也太緊張了,皇後是練武之人哪那麼容易感冒」,謝清蘊笑道。
「她是女人,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一樣大冬天還能洗冷水澡」,謝丹瑄板著臉搖搖頭,停了會兒,目光望向謝驚鴻,「我記得…三年前,你們應該見過對吧,一起被困在城牆上」?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謝驚鴻打了個哈哈,「那時候我可不知道她是誰,還是後來她嫁過來時我才覺得眼熟」。
「要是沒有五王爺,我當時早死了」,上官宓說道。
「話說回來,倒是碧兒你當初怎會和五王爺在一塊」,謝丹瑄溫柔微笑的撫模著她秀發,眸色深深,令人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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