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
她還記得那年他嬉皮笑臉的替人頂罪,記得他那時看著自己的閃閃發亮的眼眸;明明看起來是那樣一個吊兒郎當的小流氓,卻輕易地成了她的英雄;他都不知道,那時的自己,親口將他推進牢獄,自私地傷害了喜歡著自己的他;心中是多麼的感激與愧疚。
以至于,在往後的這幾年,她徹徹底底成了個膽小鬼;害怕再見到他,害怕他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害怕,害怕他恨自己。
他真正的樣子,還是一如她當初知道的那樣嗎;連小聞的樣子都變了,秦賢的,她怎保證還能了如指掌。
「秦賢,對不起」。她微微低著眉眼,輕輕說著。
對不起,曾經舍棄了你;對不起,看輕了我們的友情;對不起,逃避了那麼久;對不起,沒能喜歡上你,即便此刻你的眼神仍舊帶著情意,即便你緊緊牽著我的手,即便你的偽裝無可挑剔,即便知道你帶著我逃離C城來到這個屬于你的地方是想告訴我你的心意沒變,對不起,我始終都沒能喜歡上你。蟲
秦賢默默無聲地看著她,嘴角的笑容依舊,卻少了幾分自然。
良久,他重新咧開嘴,握緊她的手拉向他懷抱,笑得得意洋洋「很愧疚嗎,是不是覺得良心不安呢;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為了安撫我這顆破碎的心靈你就陪我一個禮拜吧;放心,有少爺我罩著你,你就把這當你家把自己當少女乃女乃橫著走都沒人敢吱聲」。
「呸!我又不是螃蟹」!唐謹被逗笑,紅著眼瞪他。心里的負擔卻莫名的就輕了,看著此刻依舊笑得不正經的秦賢,她一顆心軟得像泡了鹽水的面條。
「是沒見過兔子眼的螃蟹,丑極了」!秦賢壞心地抓緊她的手不放。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她惱羞成怒想遮住眼楮,手卻被他抓住怎麼也掙月兌不開。唐謹臉漲紅成血,偏偏秦賢這時耍流氓硬是把她往懷里拉,她越是掙扎,他越是覺得有趣。
一雙桃花眼,又黑又亮,還閃閃發光的像極了夜里的星星。
這情形實在太曖昧,一個羞紅了臉,一個一臉壞笑,要是有人路人經過看到,肯定會說這對情侶在打情罵俏。
唐謹哪里被人這樣調戲過,雖然知道這廝是鬧著玩,她卻羞得臉紅耳赤,一顆心怦怦亂跳,被嚇的。于是,她氣急敗壞之下,張口就尖叫「非禮啊!秦賢你這」!
秦賢下意識驚得跳開一步,她趁機逃離他三尺遠,全身戒備的瞪著一雙大眼楮淚汪汪地怒視他,臉上是一副受辱的不甘心和對他的鄙視。
秦賢看著那張臉傳達出的信息,模模鼻尖,訕訕說了一句「你嗓門真大,我耳朵都要聾了」。
「哼!聾了才好!聾了這世上就少了一個」!她說得怒氣沖沖的,那眼神像刀子似的一道道剮向他,直叫他生出一絲名叫做良心、罪惡感的東西。
「好了傾城,我錯了;人家這不是跟你鬧著玩嘛,你真沒幽默感,一點也不可愛」。他討好地過去拉她衣袖,嘴上卻不討饒。
「呸,你才不可愛,你全家都不可愛」!唐謹一個字一個的咬牙切齒。
「呵呵」秦賢只管賠笑,任她打罵發泄怨氣。只是這人有點變態,唐謹越是罵得狠打得歡,他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到最後唐謹實在是受不了,恨恨地罵一句「秦賢你笑得好惡心」就懶得理他,繼續參觀大宅的。
接下來的一周,唐謹是默許留下來了的,她心里想的是,秦賢這廝可惡歸可惡,還老欺負她氣她,但其實,她著實是把他當成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跟羅音一樣重要。
所以她做了這決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馬想跟歐院長匯報一下,卻未想手機早就被秦賢沒收了,理由是︰你怎麼可以對我心不在焉,怎麼可以吃著鍋里的想著碗里的….
她無奈地翻翻白眼,鄙視他亂套用成語典故;幾番哀求下來,見他死也不松口,只要她放心他會代為通知的,唐謹也就懶得跟他計較,反正7天而已,回去再跟歐院長解釋便是。
只是唐謹不知道的是,他確實是代為通知了,通知的內容卻有點耐人尋味,以至于歐院長收到的時候,隔著手機,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火藥味。
那時歐院長正在找人找得熱火朝天,心情超不爽;正巧何若彬打電話來向自家院長訴苦,說自己多麼的勞苦功高,說作為院長的人多麼的不負責任公報私仇….歐院長正在震怒中,眼也不眨地回了一句「是嗎?kendy沒通知何科長我的假期延期了嗎?這一年就有勞何科長了」!說完他就掛了,繼續找人!
就在這時,手機來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住在我家,玩得很開心,一周後見。勿擾。
落款是︰秦賢。
「 」一聲手機被震怒中的人不留情地甩向角落碎成幾塊可憐的再也無人問津。
住在別的男人家,玩得很開心!歐院長的腦海里就只剩這個認知,除了咬牙切齒還是咬牙切齒,向來冷清的眸子此刻冒著紅光,那眼底的風暴觸目驚心。
除了生氣,心底還有種熟悉的不安和被忽視的心痛;唐謹,你敢再舊事重演試試看,你敢再….辜負….誰給你膽子這樣糟蹋我的;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不用刻意去猜,他都可以想象到秦賢此刻會是怎樣一副得意的表情。
那麼,謹兒,你呢?
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話;是不是一點都無所謂;是不是比在我身邊笑得燦爛;是不是,丟棄過一次的,再丟棄一次也無關緊要……
不,我的謹兒不是那樣的人;謹兒雖然愛惡作劇但從不會沒了分寸,雖然遲鈍但喜歡自己是毋庸置疑的;或許她的喜歡就只是喜歡?喜歡得深一些並不代表深愛,並不就是非他不可…
不是,謹兒怎麼可能會這樣;她不會的,她或許真的不會。
可是,唐謹,你叫我怎麼原諒你?一通電話,不,只字片語也好,你連說一聲都懶得說?你把我歐聞悉當什麼了?!
他驀地笑了起來,低頭看著身上皺巴巴的襯衣,看到對面的鏡子里一夜未眠的臉上胡渣血絲好不狼狽,他笑得更加狂放,連帶的,酸澀的眼眶竟落下一滴淚。
他嘲諷地看一眼手里一把嶄新的鑰匙,‘叮當’一聲被丟向角落;一陣風吹過,開著的窗戶忘了關上,白色的紗簾被吹的起起揚揚,房子里的人早已離去,徒留一室的蒼白欲語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