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是新的,隱秘的空間里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跟不久之前的懷抱和輕吻一樣的味道;她咬了咬唇,竟然還是這個味道。歐聞悉似乎也沒有交談的意向,以前臉上柔軟的線條現在變得冷硬涼薄,尤其像這樣寡言地專心開車;她用力咬著下唇,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靜默,唯一不熟悉的,竟然是她以為最熟悉的他。誰說的,時光的熙熙攘攘,塵埃與流離,山風與海濤,都已止息,你也終于老去;所有的悲歡都已如彩蝶般飛散,歲月再也不復返。這樣的話即便不再有悲傷,卻也歡喜不起來,傷感無法言喻。歐聞悉心頭復雜難料,這幾年刻意收斂的記憶和思緒輾轉交錯,即便學會不動聲色卻難以找到宣泄的出口,幾番下來,等到目的地,下車之前他想到的那麼多到最後也只不過匯聚成一句話︰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安靜乖巧了?這是一間意式餐廳,除了有不知名歌手的輕音樂在輕輕播放,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用餐,唐謹不自在極了,可看著對面從頭到尾沒有認真看過她一眼的人,她不得不催眠自己勉強將食物吞下去;她不禁在想,他根本就不在意這餐廳的東西是否好吃,因為這里的環境根本就是為了像他這樣不愛理人不愛說話的人準備的。她委屈極了,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歐聞悉輕輕皺了下眉頭,一個手勢招來服務生,言談幾句,他將一個設計得很精致的菜目表遞給她。他終于正色看著她,唐謹心慌了一下,眨眨眼「怎怎麼了」?「你不是不喜歡?重新點吧」。實在太過意外,‘我沒有不喜歡’這句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糊里糊涂的亂點了幾道名字頗長的菜式。「你什麼時候不怕吃辣了」?「我怕」。啊。她噎住,難不成他剛剛以為她不愛吃他點的菜式?難不成她驀地睜大眼,臉紅成一團,他看到她瞪他了!丟臉死了!丟臉丟到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立馬道歉。歐聞悉頓住動作,看了她一眼,說︰「沒關系」。然後繼續優雅地吃著食物,仿佛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唐謹倒是愣住了,他倒還真不客氣就承認了,一般人不是該紳士地裝作不知道嗎。直到回到小公寓樓下,兩人依然是不淡不熱的水和狀態;唐謹的心卻一上一下的似被貓撓過。打開車門,微涼的風吹起了一點點小疙瘩,院子里的燈火全明,燈光折射到嚴肅暗沉的黑色車身倒也多了幾分暖意。眼看他就要離去,唐謹猶豫半響的話終月兌口而出︰「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只是,他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幫了她?他可知對于她來說,那一刻得到救贖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