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流裔宸跑本來也沒什麼,偏偏她一手拉著他,一手還必須提著那個體積龐大分量不輕的風騷行李箱,裙子下擺收攏的設計更讓她施展不開腿腳,勉強把步子邁到最大,就完全顧不得形象不形象。
身後的記者還在窮追不舍,以他們犀利的職業眼光,單憑她抬頭的那一眼就已經百分百肯定了她的身份,再加上那個被她拖著跑的流氏少公子,兩個人的手還緊緊地牽在一起——這新聞不炒就只能等著被炒魷魚了!肋
長發被帽子壓著,發尾卻在風中高高飄揚。流裔宸順從地隨著她七彎八拐地跑,嘴角在不知不覺中揚起一道略帶寵溺的清潤弧度,光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跑得並不輕松,笑意微微加深,冷不防抽回了交握的手。
手心突然落了空,染未兮便下意識地回頭,流裔宸已跑到了她的跟前,側身穩穩接過她另一只手上的行李箱,自然地握住她已被握把勒出痕跡的手,片刻間位置調轉,由他帶著她跑。
頭上的帽子太礙事,染未兮連什麼時候把記者甩掉的都不知道,好不容易終于可以停下來,已經跑到了一條偏僻的陌生小巷子里。
她只顧著喘氣,連手都忘了要松開,反應過來時,還是流裔宸率先放開了手,禮貌而不唐突。
「謝了……」她氣喘吁吁地沖他道謝。
流裔宸比她好一些,調整好氣息,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優雅︰「說起來,似乎是我害得你被記者認出來,所以應該是我該跟你道歉呢。不過……呵呵,你似乎也事先有準備。」鑊
準備?染未兮疑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到自己腳上與裙子完全不搭調的運動鞋。
忘記換鞋子了!
挫敗不已,表面上卻必須擺出一副「其實我早就想到有可能遇上記者特地穿了運動鞋好逃跑」的神棍表情,干笑兩聲︰「是啊,未雨綢繆嘛。」
「現在怎麼辦?」她引開話題。
流裔宸朝鮮少有人路經的路口張望了一下,「再過一會兒等記者走遠了,沿原路返回吧。」
「原路,返回?」染未兮有些驚訝地重復。她只顧著低頭追著他的腳步往前跑,哪里還記得是沿哪條路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流裔宸卻淺淺一笑,「我記著呢。」
讓染未兮從頭到尾半信半疑的這句話,在他順利把她帶回機場附近時得到無可厚非的驗證。
一路上,她走在他身邊,看著他一點負擔也沒有地帶領著方向,不得不感嘆——流裔宸他,到底擁有怎樣非人的記憶力。
「到這兒就好,」染未兮拉了拉他的衣袖,「再過去說不定又會遇到記者。」
流裔宸便順應地停下了步子。
從他手中接過行李箱,她挽起一個溫婉甜美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當葉澈夕當得太久了,連自己都覺得這種笑的方式有點陌生和生硬,不習慣地把語速放緩,把聲音放軟。
「那個,我得回家了,你不是還有朋友在機場麼,那咱們就在這兒說拜拜了。」
她現在的樣子,應該和葉澈夕相去甚遠,可畢竟臉還是這張臉,對方是流裔宸而不是粗神經蒼月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懷疑甚至認出來。
趁早,走為上策。
說完又微微一笑,便劃開碎步準備往機場的反方向走,只是才邁出去幾步,身後的流裔宸突然叫住了她︰「不是很急的話,一起喝杯咖啡吧!」
她必須是要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婉拒的,可是最後,最後——
「一杯卡布奇諾,謝謝。」
某家西式茶餐廳最角落的隔間,光亮干淨的落地窗映著某個粉紅色的長方形物體。
「你剛才說,我父母出國前有東西讓你轉交給我,是什麼?」她無聊地攪著剛端上來的冰咖啡,悶悶地開門見山。
沒錯,流裔宸在被她用合情合理的理由婉拒後,看似不打算勉強她,卻更狀似不經意地搬出她的父母!
她當初怎麼會那麼輕易地以為他是那六個家伙中唯一善良無害的那一個!
「一份禮物,還有一封信。」流裔宸就坐在她對面,一只手擱在桌上,另一只手抵著下巴,眉眼含笑始終無害,似乎被染未兮當做卑鄙手段的那件事真的只是他忽然想起便隨口提起,完全沒有故意一說。
禮物和信?染未兮疑惑。爸媽這麼古典得給她寫信就已經很奇怪了,居然還托流裔宸轉交,有這個必要麼?
而流裔宸看起來也一點不像說謊的樣子,和煦如風︰「我已經讓人送過來了,應該一會兒就到。」
染未兮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目前看來,也只有等到東西送過來她才能走。
一時沉默,她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對付咖啡,盡量減少與他直接對視的可能性,流裔宸卻一直細細地打量著她。
他與她也不過才見過兩三面,奇怪的是卻一點也沒有陌生的感覺。染未兮,人人贊道的名門千金,眾口相傳的名媛淑女,應該是恬靜溫柔,優雅過人,而就他認識的染未兮來說,似乎並不是這樣。
不管是在染家為她舉辦的接風宴上他無意間听到她打電話時的雷厲風行沉著冷靜,還是今天機場偶遇她不和諧的穿著打扮以及不顧形象的狂奔,都與外界評價相去甚遠,簡直與報紙新聞上偶爾露面的那個她判若兩人。
這種肆意灑月兌的感覺,更像……
「染小姐,我有一個朋友,跟你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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