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未兮知道她會如此介懷完全是因為那晚听到她和冉曄瞑在走廊上的對話。想來冉曄瞑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落落來找她，還說得那麼曖昧不清。而落落從那之後，在她面前要麼就是魂不守舍，要麼就強顏歡笑裝作沒事，從那時候開始就以為，甚至是認定——她喜歡的是男人。肋
「落落，」她無奈地扶住她的肩膀，盡量讓自己的話听起來有信任的價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同性戀。」
她也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不是同性戀，而不是不喜歡男人……誰讓她身份證那欄性別填的是女。
江落落卻掙扎著躲開了，波動的情緒有些崩潰的前兆，搖著頭始終不願意相信︰「可是，可是蒼月詡……他用那樣的姿態威脅我……」
「什麼時候，他威脅你什麼了？」
她的神色突然變得異常冷肅凌厲，聲音低沉得把本就委屈的江落落嚇了一跳，呆呆地，錯愕地回答︰「他來說服我答應讓你以女裝……出席蒼月翎的記者會。他說，說……你是不是我的，我應該自己清楚……」
「記者會前去找她，她自己說漏了嘴。」
蒼月詡……昨晚還敢那麼有板有眼地說是落落自己說漏了嘴！
那麼——他究竟又是怎麼知道的！
染未兮目光漸冷，絕美的面龐緊緊地繃起，一臉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慍怒。江落落卻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神情落寞，因她遲遲沒有否認，眼眶中恍惚已經有晶瑩的液體在打轉。鑊
「那天晚上我听到，你身上，有他的留下的吻痕……你還跟他……跟他接吻了……」
染未兮是真的忍不住生氣了︰「落落！」
江落落的肩膀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因極力想忍住流淚的沖動，眼眶早已憋得通紅，聲音哽咽著︰「澈夕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啊……雖然你說只是演戲……只是演戲，我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以為只要留在你身邊，就遲早有成真的希望。我以為……以為你也已經對我有一點點的感覺了，可是，可是……」
如何要她相信，從十五歲開始喜歡了兩年的人……永遠沒有喜歡上自己的可能。
眼淚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沿著下巴絕望地滴落，在她俏麗可人的臉上，逐漸蜿蜒成抹不掉的慘白痕跡。
為什麼，為什麼……
染未兮緊緊抿著唇，眸中起了許多變化，看著她情緒決堤痛苦不堪的樣子，萬不得已的決定呼之欲出。
她不能再自私地折磨落落了。
轉身，疾步走到窗前，一個用力將所有的窗簾嚴嚴實實地拉了起來。
光線驟減，一室黯然，頓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莫名的心慌席卷天地。
江落落抽泣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扭曲了她的輪廓，努力睜大眼楮，看著她一步一步又走回自己面前，緩緩月兌下外套。
「澈夕哥，你……」
染未兮沒有回答，神色是豁然後的凝重，手指已覆上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江落落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心底莫名的害怕，卻只能呆呆地看著她修長細白的手指靈活地動作著。
一顆，
兩顆，
三顆。
襯衫下的肌膚皓如凝脂，有別與男生的細膩，沿著襯衫解開後的形成V領，她看見她的胸前，分明裹著白布。
染未兮看著她瞪大了眼楮一臉呆滯，歉然地垂眸，幾個如同夢魔的音節︰「落落，我是女生。」
我是女生。
可笑，荒謬，離譜，糾結著難以言喻的驚愕，如同巨浪般鋪天蓋地地襲來，將她的一切——淹沒至靈魂窒息，吞噬至記憶消亡，沖刷至知覺磨滅。
落荒而逃。
「砰！」
染未兮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再要求她任何，緩緩地發送了一條寥寥幾字的短信，在黑暗中模索著扣上紐扣，雙手便垂放在身側，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雖然草率，但……輕松了不少。
落落，別告訴任何人……拜托。
整理好心情走出房間時，迎面正好遇上流裔宸。他驚訝︰「澈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染未兮看著他，便想起了那樁狗血的婚事，卻不能表露任何，壓下心頭輕描淡寫著︰「昨天晚上。」
流裔宸正欲繼續問，注意到她一臉心不在焉心事重重，隨後清風化雨明柔一笑︰「歡迎回來。」
他的聲音一直是如細雨落在葉尖的清新動听，染未兮不禁抬眸，卻看見玄冰成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你怎麼下床了？」
玄冰成卻一僵，隨即飛快地扭頭看她，眼中是來不及掩藏的驚喜︰「你……」
染未兮歪著頭看他，他又別扭地冷冷扭回頭，把說到一半的話丟在一邊。
「江醫生說冰成已經可以出院了，我們正打算辦完手續就回學院。」流裔宸在一邊笑著解釋，「只是不知道澈夕你也在這里。對了，你怎麼來了？」
染未兮目光一閃，下顎微揚，張口隨便找了個借口︰「來看他啊，當然，也不指望他會領情。」
玄冰成靠著門框清清冷冷地哼了一聲，微乎其微，揚起的眼角卻在晨曦之中溢出一縷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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