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得飛快卻很平穩，染未兮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我暫時不回酒店。」
蒼月詡順手向左打方向盤，拐進一個岔口，偏離了原來的路線。
「去哪。」
「不知道。」她單手靠著車窗支撐起下巴，「隨便開開吧。」
于是蒼月翎真的就隨便開開，繞著維多利亞大廈來回繞圈。繞到第七圈的時候，染未兮終于恢復正常，視線匯聚起焦距，狠狠地捶了一下車窗，朝著風中吼︰「蒼月翎你丫的是不是瘋了！！！！」
是不是瘋了，瘋了！
沿路的人被嚇了一跳，駐足，觀望。蒼月翎立刻掛起敞篷，方向盤逆轉，不再繞著老地方打轉。
「會被認出來的。」
她沒發泄夠似的又捶了一下車門，躺回椅背，手背貼著額頭，郁悶地閉上眼楮，「我被他害死了，死慘了。國內的事還有一大堆沒解釋清楚，他怎麼就心血來潮……」
「為了幫自己。」蒼月詡卻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句話……很熟悉。她定神，猛地想起很久之前她質問他為什麼要故意當著蒼月翎的面……吻她的時候，他以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口吻，說得不咸不淡。
——為了幫我自己。
幫……他自己。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可……明白了什麼呢。
蒼月詡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眸中深潭泛起一絲山雨欲來的風浪。藍色的發絲順著風微微凌亂了痕跡，逆著光，色澤深淺而空蒙。
從小到大，如果是翎看上的，想要的，他不會跟他搶。這一次也是一樣，原本。
如果翎想更進一步，他可以站在原地不動，甚至推他一把。原本。
僅僅是原本而已。
最終，力不從心幫不了自己。或許早就不願意幫了。
染未兮一直看著窗外，琳瑯的街景一一呼嘯而過，她像是自言自語。
「蒼月詡，笙歌，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們。」
他的眼楮從來都像是一片永遠漲潮著的海洋，那些看似溫和的浪花鋪天蓋地淹沒了一切，泛濫著把真實的他永遠地藏在了風平浪靜之下，不顯山，不露水。而現在，這些海浪正在一點點退去，不動聲色。
「所以呢。」
她趴在窗上半垂下眸，濃密的睫羽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片月牙形的陰影。
「所以，你不要嚇我。」
前方剛好一個紅燈，他猛地一腳剎車，後視鏡中映著一雙一望無底的眸。
「哪一方面。」
「哪一方面都。」
浪潮，再度平靜地漲了起來。
染未兮沒有看見，只看見路邊一家Gucci旗艦店。
……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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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流裔宸？」
她輕輕地坐下，慢慢挪向那個握著一瓶水靠著沙發優雅地閉目養神卻被四面八方各性視線赤.果果圍觀的少年。
流裔宸應聲睜開眼楮，看見她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而後沒事人似的一笑︰「小夕，你去哪了？」
「呃，因為在這里沒挑到喜歡的衣服，所以就去附近別的店看了看，誰知道走著走著就走遠了，把你……一不小心給忘了。」
她小心翼翼地說著，低下頭沒臉看流裔宸︰「對不起，讓你等了很久。」
天殺的蒼月翎，被他一鬧她完全忘了還有一個流裔宸在等自己！完了完了，撒這種蹩腳的謊，還是對著他，果然有一種很強烈的罪惡感……
流裔宸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眸中顏色不清，良久模了模她的頭發，「沒事，買到喜歡的了麼？」
「恩。」她努力挽起一個最單純的笑容，張開手臂，「已經換上了，好不好看？」
「好看。」他笑，遞上手中的礦泉水，「還渴嗎？」
「嗯嗯，逛太久了，正好想喝點東西。」她很認真地喝了幾口，環顧一圈，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今天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流裔宸便很自然地執起她的手，視而不見所有的注視，朝門外走去。
「剛剛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電視上在直播，小兮，你看到了嗎？」
「嗯，什麼？我光顧著選衣服了……」
「那……蒼月翎，你知道嗎？」
「那個很火的明星？」
「嗯，還有之前我跟你說起過我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朋友，還記得嗎？」
心里蕭索地一咯 。
「嗯嗯……記得。」
「他們倆@#¥％&％*＋#……」
哦賣糕的！她真的不想從流裔宸口中再听一遍自己的糗事啊！！！
當晚，她那個很八卦的媽媽還特地跑到她的房間津津有味地聊起這件事。
「哎呀，小兮，來來來，讓媽媽看看。」
「……媽？」
「太勁爆了，媽媽跟你
說，今天電視上爆出一條緋聞，主角是兩個很帥的男生，一個大明星，是裔宸的朋友，另一個跟我們家寶貝有點像呢！」
嘴角抽搐︰「媽……」
「不過還是我們家小兮更漂亮一點，男生長得那麼好看，怪浪費的，而且還跟男生鬧緋聞，你說是不是。」
「媽………………」
「哎呀不說這個了，你今天跟裔宸玩得怎麼樣啊？」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答︰「還好。」
「怎麼每天都是還好，這樣可不行，明天你爸媽還有流伯父流伯母就要回去了……」
她立馬振作精神︰「媽，你們要走了？」
染媽只當她舍不得父母，很母愛地把她抱在懷里，嘆了一口氣︰「是啊，法國那邊的事還沒完，你流伯父流伯母也忙，都玩了那麼多天了該回去工作了。我知道，小兮很舍不得我們對不對？可是沒辦法，媽媽也舍不得你……」
她靠在她懷里一個勁地應著。雖然很沒良心，不過還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謝天謝地，終于要走了，再這麼頻繁地兩頭顧，她就真的要精神分裂了。
「你說什麼，回國？」
冉曄瞑點了點頭，「澈，把行李收拾一下，先寄回去。機票我已經定好了，三天後走。」
她蹙眉︰「可是觀景餐廳的改建工程剛剛上軌道……」
「沒關系，留幾個人看著就可以了。現在翎走了，宣傳片的事得暫時延後，阿成不在，青獰作為第三方投資人一直不出面合約也沒有辦法繼續，我們留在這里也沒用。」
他慢條斯理卻說得頭頭是道，眸光流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而且，澈已經不能呆在這里了。」
她偏過頭，雙唇緊抿。的確，繼續待在加拿大她遲早被媒體挖出來深度剖析，可是回國……
冉曄瞑輕易地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繼續整理他的行李。
「米爾斯洛暫時也不能回去，媒體們估計已經在那兒守株待兔了。不過具體落腳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所以澈，不用擔心。」
蒼月詡剛好從外面進來，看見她跟往常一樣，沒什麼反應。她卻放遠了目光。
「詡，聯系到宸了麼？」
「他說會跟我們一起走。」
「很好。」他眉梢一挑，復又看了她一眼，「澈，還想說什麼？」
染未兮歪過頭，拋出最後的顧慮︰「忘軒呢，不找了嗎？」雖然忘軒——
「他和成在一起，已經安全了，你不是知道嗎？」
某人瞪大了眼楮，華麗麗地驚悚了︰「你、你怎麼知道的？！」
「成自己告訴我們的。」
我們……她轉向蒼月詡，那人果然也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淡定樣。
「可是……」玄冰成那混蛋不是說別告訴任何人麼，敢情已經自己通知了個遍！
「他不讓你告訴任何人，」他似乎知曉一切她所想的事，「是為了以防萬一你那個狡詐的干爹通過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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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蒼月詡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