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阿然額頭上的青色方才慢慢褪去。李況扶著她的肩頭將她轉了過來,見她在水里露出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臉色粉粉女敕女敕,眼神忽然就散成了一團水汽,再也尋不到焦點。
阿然見李況突然住了手,也有些詫異。睜開了雙眼,看他不言不語只是盯著自己,心里不禁又有些慌。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濕漉漉地和一個男子坐在水里,就算師尊不在,似乎也是大不應該。剛想站起來,便發現李況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一點也沒有松開的意思。
「李況,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阿然咬了咬嘴唇,忽然問道︰「我師尊說,如果哪個臭小子敢勾引誰家的閨女,定是個大大的壞蛋,他見了非打斷他的腿不可。可我師父又說,只要他是真喜歡她,便也沒什麼所謂。如果你喜歡我,那就算了,如果你不喜歡我,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李況一愣,低頭想了半天,方才領悟了過來,忍不住大笑道︰「阿然,風行門究竟是個什麼地方?!你和你師尊,簡直就是兩個活寶,一個大怪物,一個小怪物。」
阿然小臉一沉,見李況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忽然點頭恨道︰「原來你不喜歡我。看來我也只能打斷你的腿了。」
李況見她說著說著,便不懷好意地眯起了眼楮,心里也暗暗有些心驚,忙從水里一躍而起,用內力逼干了衣裳上的水,又將那塊狐狸皮緊緊裹在身上,後退了幾步,一邊擺手,一邊說道︰「阿然,哪有女子逼男人說喜歡她的。就算你是一個名頭響當當的女俠,說出去只怕也沒人再敢要娶你。還好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听見,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就是了。」
阿然見李況拔腿便準備開溜,也是從水里一躍而出,一邊拾起地上的狼袍,一邊輕笑道︰「哦?原來是這樣。看來我不僅要打斷你的腿,還最好一刀把你殺了,這樣就沒人笑話我了。」
李況見她眼楮驟然一亮,身形躍起,不由大叫一聲,掉頭就跑。兩個人風風火火從洞口沖了出去,竟是在白茫茫雪坡上撒開腳丫,你追我趕起來。阿然見自己用盡全力,李況仍是不遠不近地跑在前面,猛地想起他的輕功原本好過自己。眼看已經追了三四個山頭還追不上他,忽地哎喲一聲大叫,裝著失足,從山坡上滑了下去。
李況倒也不上當,遠遠停了下來,見她伏在雪地里半天也不起身,略微向她走近了幾步,大笑道︰「阿然,你就別裝了。你這些套數本大爺從小就會。只是本大爺心腸超好,功夫又超贊,實在不忍心你被凍著。只要你答應就此罷手,我就不跑了。」
阿然悶哼了一聲,忽地手一揚,扔了一個大大的雪團過去。那雪團又直又快,李況一個不提防,倒被它在臉上砸了個正著。
李況見阿然身形一起,已快躥到了自己的身前,連臉上的雪都來不及抹去,提著一口氣,腿都轉的看不見了,才勉強沒讓阿然的胳膊夠著。兩個人大呼小叫地圍著長白山跑了幾十圈,開始倒還風姿卓越的滿天飛,到後來竟是連滾帶爬,累的快要散架了,卻是誰也不甘心停下來認輸。
直跑到天黑,才見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趴在了雪堆上,中間仍舊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李況見阿然咬著牙,白著一張小臉,仍然一步步向自己爬了過來,勉強往上方掙了幾步,卻是忽然躺在了雪地里,哈哈一笑,大叫道︰「阿然,算了。我喜歡你,好不好。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