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眼色微微一瞥,便有宮人一路小跑著準備去了。李況見朱溫揮了揮手,擺駕出了大殿,便跟在身後,與文武百官一起走了出去。只見洛陽城陽光猛烈,萬里無雲,大風卷過宮牆上的旗桿,竟將它吹得呼呼響。朱溫昂首坐在龍椅上,數百個宮人前呼後擁,將他從高高的大殿一路抬了下去。
李況見眾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後,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忽覺自己後背竟也有幾分涼意,微微苦笑了一下,默念道︰「想不到朱溫倒真是御下有方,難怪洛陽城多年鐵板一塊,水潑不進。此次斷無法再籠絡結交朝臣大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能娶回公主,也不爭一時,來日方長吧。」
李況拿定了主意,一眼瞥見朱友貞在自己身旁渾渾噩噩地走著,便上前扶了一把。朱友貞回過神來,卻是趕緊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勉強說道︰「父皇好久也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也不知道又有何事觸怒了他,真是晦氣,晦氣。」
李況見朱友貞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想轉移話題,便點頭一笑,望著遠處宮牆上一方湛藍的天空,也不說話。朱友貞見唯獨只有他還能笑得出來,也微微有些詫異,剛想低聲告誡幾句,轉頭看了看四周,又低頭想了想,終于一嘆作罷。
眾人走到了宮牆邊上,只見那里早停著一抬花轎。幾十個侍女、嬤嬤簇擁著三個頭戴喜帕,穿著一樣的紅衣少女穿花拂柳,從後宮翩翩而來,一溜地站在了宮牆底下。朱溫下了御駕,回頭見李況驚異地看著自己,笑道︰「李況,朕的公主是什麼人,豈能被人白白瞧了去。美還是丑,刁蠻還是賢惠,朕也說不準,還是你自個選吧。」
李況听了,不由咬了咬牙。他一路上向朱友貞打听了不少,心中早有了計較,卻想不到朱溫也有所防備,竟是故意為難。不僅不讓見面,連姓名排行也一概省去,甚至連自己娶得到底是不是公主也無法確定。李況見那三位公主連高矮胖瘦也差不太遠,想了一會兒,便走到近前,朗聲說道︰「三位公主有禮,非是我李況輕薄唐突,而是梁皇與家父有約。有願意嫁我者,便請向前一步。」
那三位公主听了,身子微微扭了扭,轉頭互相看了看,果然沒有一個肯移動分毫。
李況點了點頭,又說道︰「若是不願意嫁給我,便請向後退一步。」
三位公主听了,卻是都垂下了頭,定定看著自己的腳尖,默立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幾乎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李況見了,回頭笑道︰「梁皇沒有騙我,三位果然都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