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鳳姐帶著迎春姐妹走了以後,房子里就只留下黛玉和雪雁紫鵑了,紫鵑只是覺得有些不平,因此說道︰「平日里還好說,只是這幾日,從大姑娘做了貴人以後,竟做什麼都與我們姑娘沒有關系一樣,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心里面究竟是怎麼想的。」
「可不是,平日里還說什麼最是偏寵我們家的姑娘,我看才不是,到底我們姑娘也不是這里的,如不然也不能這麼薄待了我們姑娘不是。依著我看,我們早些回了南邊才是正經,畢竟那里才是我們自己的家。」雪雁也是有些不滿意的說道。
這一年時間里,雪雁無時無刻不是想著趕緊的回去揚州,姑娘在這里雖然說是目前生命沒有危險,可是到底是心中不痛快,這一年的時間姑娘在這里竟然是清減了不少,讓自己看著都心疼,老爺如是看見了,不一定有多麼心疼。
「雪雁怎麼總是說要回南的話,你們都回去了,可不是就留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好容易遇到姑娘,我覺得好,要是走了我真是舍不得。」紫鵑听了雪雁的話有些難過,自己可是賈家的家生子,是注定了要在賈家一輩子的。
「到時候讓姑娘和老太太要了你去不就是了,只是看不慣姑娘在這里時時處處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罷了。」雪雁直接說道。
「你說的也是。」紫鵑也知道自己家的姑娘表面上看起來是很風光可是實際上還是不受重視,待遇甚至不如寶姑娘。
「你們兩個倒是牢騷越來越多了。你們怎麼不想想,不去見也未嘗就不是好事,你們不是也知道了那日去宮中還不是在宮門口等了一整天也沒能進去?我素日里就是個身子骨不怎麼好的,要是我也去了,那一日時間可不是勞累壞了?你們看看幾位姑娘回來還不是休息了好幾日的時間才恢復過來?今日也是一樣,眾人都在前面,我們這里料想也是沒有人來,正好我們都休息一下,又何苦一定要去趟那個洪水?」黛玉說著自是到了床上歪著。
黛玉身子素來就比較弱,雖然不至于風吹就倒,可是畢竟也是經不起勞累,偏偏從到了賈家之後一直就不能好好的吃飯睡覺,因此竟是不如以前了。就算是雪雁平日里找機會出去給黛玉買了不少的補品,可是終究是清減。
「姑娘說的是,既如此,我們就伺候姑娘先休息一下也是極好的。」紫鵑看自己家姑娘看的開,也就不說什麼了,忙就要伺候黛玉睡覺。
「我就這麼隨便的歪歪就好了,不需要正經的睡覺,你們也自是去玩吧,老是守著我,倒是耽誤你們自己玩樂的時間,你們看這個家中那個房中的丫頭不是那樣過的。」黛玉笑著對兩個丫頭說道。
也虧得自己有這麼兩個貼心的人,什麼都為自己料理的清清楚楚的,自己才能這麼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只是這兩個丫頭未免有些不甚了解自己,對于最近的這些事情自己是實實在在的不介意。反正自己遲早是要回南去的,京城的事情與自己也沒有多少的干系,何況,這一次的選秀名單也並沒有自己的名字,可想而知,父親是早就做了打算的,自己也不用多考慮,只要耐心的等著父親來接自己就是了。
「我們都在這里陪著姑娘吧,去外面也無趣的很。」紫鵑笑著在一旁坐下來,順手拿起針線︰「姑娘的這件衣裳還有一點就做好了,我這就趕著做出來,姑娘自睡著,有什麼需要的我們再旁邊也好照應。」
對于黛玉,紫鵑是從心底里喜歡,原想著林姑娘只怕是個厲害的,可是沒有想到她對下人還真是好,這一年的時間了,她對自己一直都很好,也不是拿自己當做下人,就像是對待雪雁一樣,竟是姐妹一般,這讓自己如何能不肝膽相照,處處為她著想。去外面不過是嚼舌根子、听人嚼舌根子罷了,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這里給姑娘做衣裳來的實在。
幾個人還在說話,卻听到鳳姐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二女乃女乃怎麼又過來了,今日府中這麼忙的,難不成二女乃女乃還有時間來串門不成?」紫鵑笑著迎出去說道。
「你這丫頭,從跟著林丫頭以後,這張嘴卻是越發的厲害了。我這不是天生就是跑腿的命。前一番做的事情不夠利落,竟把林妹妹忘記了,這會兒又過來請了。」鳳姐一面和紫鵑說話一面走了進來,將福晉的意思對黛玉說了。
黛玉原是對這樣的場合不感興趣的,可是如今鳳姐親自來了,自是知道不去不好,所以只能讓紫鵑雪雁給自己換了見客的衣裳這才跟著鳳姐走了。
少時到了,才要進去,卻見寶釵也趕過來了,因此兩個一同進去。賈母見二人一起來了,笑著說道︰「這就是我的外孫女兒,巡鹽御史林如海的女兒。這邊的這一位是我二兒媳婦的外甥女兒,皇商薛家的姑娘。她二人倒是比我的這幾個孫女兒還要強一些,尤其是這個薛姑娘,雖然說是商人出身,可是待人接物卻是極好的,平日里沒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竟是把我們家里的女孩兒都比下去了。」
寶釵听賈母介紹自己,又多贊賞,原是十分開心,暗道自己之前的諸多努力不曾白付出,誰知道到了最後竟然說到了自己的出身上面來,由不得一陣臉紅,出身低微一直是寶釵心中的刺。原來不管自己表現多好,不管自己多麼出眾,單就是出身這一點就讓自己吃虧很多。可是這個老太太,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說什麼不好,偏偏就要說自己的出身。想來她是怕自己奪走在場幾個姑娘的風頭吧。
北靜王福晉對著兩個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回,笑著說道︰「果然是不錯的姑娘,老封君好福氣,家中的女孩兒一個賽一個的,讓人好生羨慕。這幾個姑娘都是好的,你不知叫我夸那一個的是。」眾人也是注意到了,北靜王福晉口中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卻是看著黛玉的時間長一些,想來是覺得黛玉出色一點。
早有人將備用禮物打點出五份來︰金玉戒指各五個,腕香珠五串。北靜王福晉笑道︰「你們姊妹們別笑話,留著賞丫頭們罷。」
五人忙拜謝過。
吃了茶,說了幾句閑話,北靜王福晉便告辭,「我今日原是為了她們姊妹才來的,今見到了也就心滿意足了,這會兒也該是要回去了,只是還有個不情之請,請老封君答應了吧。」
賈母等听說,忙就笑著問竟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只管說就是。
「老封君也知道我只有一個獨養的兒子,時常覺得沒有一個女兒。她幾個我瞧著都好,竟是十分喜歡,要是能去我府中住幾日竟是極好的事情。後日我府中設宴,還請老封君帶著這幾個姑娘過來才是,要是老封君能答應,我就派人來接了去。」北靜王福晉笑著對賈母說道。
「這是她們姊妹的福氣,我自然是不敢有什麼不讓的道理。只是如此就要叨擾福晉了,竟是覺得不好意思。」賈母越發的肯定北靜王福晉今日忽然來訪,絕對是有別的原因,不僅僅是單純要看看自己家中的幾位姑娘,可是不拘她是怎麼想的,能和北靜王府連上關系,也是極好的事情,因此當然不能拒絕,只是一口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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