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慈寧宮,水溶和水靖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步子,相視一望,水溶笑著道︰「皇兄請講。」水靖呵呵一笑,道︰「看來我們兄弟真是心有靈犀,一涵,我要去母後那里。」
水溶道︰「那一涵先辭了,代一涵給娘娘請安。」水靖笑著道︰「好,天色不早了,你也好回王府了。」
客套了一句,兩人一拱手,各自帶著隨從分道而去。
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水溶,水靖墨眉微微一緊,忽的停下步子,轉過頭來,對跟在後面的太監道︰「福來,你回頭去查一下,今日和宜安在一起的那個女子是何來歷。」
福來應了下來,轉身就要去吩咐隨在後面的小太監,卻听水靖道︰「不要聲張,你自己親自去,查清了速來回本王。」
轉頭看著眼前已綠意不再的一株花樹,水靖自言自語的道︰「一涵,雖然你掩飾的很巧妙,但卻犯了自己最忌諱的事︰多管閑事,為了她竟去得罪婉妃,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轉過抄手長廊,水溶邊走邊想著今日的事,沒有想到的是竟會在宮里踫到黛玉,更沒有料到自己竟會情不自禁的出言相助,而且還是在水靖面前。
抬起頭,水溶微微嘆了一口氣,本來平靜如水的心竟莫名的有些亂,一會兒是黛玉冷然相對的俏顏,一會兒是寶玉醉意朦朧的真言,一會兒是臨別時水靖別有用意的目光…。
暗暗嘆了一聲,水溶不由苦笑了一下,如今真正明白了什麼是心不由己,什麼是情不自禁。
忽然身上一沖,水溶回過神來,見跟前一個小宮女戰戰兢兢的立在那里,想是嚇得呆了,竟忘了行禮。
身後的阿九厲聲道︰「大膽奴才,竟敢沖撞王爺,還不跪下。」小宮女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跪了下來,連聲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知罪了。」
冷冷地哼了一聲,水溶沒有做聲,側身就要離開,身後跟著的太監沖上前就要教訓,卻听小宮女喊道︰「請王爺恕罪,奴婢是怕天要下雨,所以才急著回宮,不想沖撞了王爺。」
水溶匆匆的步子霎時停了下來,不由緩緩的轉過身來,望著跪在地上的小宮女,一言未發,俊朗清冷的臉色卻凝重了起來。
身旁的太監笑著道︰「哈哈,下雨,這樣的天色也能下雨,你不會是嚇傻了吧,小安子,把她拖下去,送到敬事房。」
「慢著。」水溶不動聲色的擺擺手,緩緩地走到跟前,道︰「你再說一遍。」小宮女抬起頭來,看著水溶,低聲道︰「主子說天色不好,可能最近要下雨,讓奴婢趕快回去收拾一下,最遲在後日卯時,奴婢怕來不及,所以走得急了些,沖撞了王爺,王爺饒命。」
一個小太監不知好歹的笑了一聲,道︰「離後天還早著呢,你現在著的哪門子急,強詞奪理。」說完,得意的揚了揚頭,卻見一道凌厲的目光靜靜地看了過來,冷若寒潭的眸子使得小太監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四周的空氣頓覺得一下子到了隆冬。
唯唯諾諾的退後了幾步,小太監忽的跪了下來,連聲道︰「小的多嘴,請王爺恕罪。」
轉過身去,水溶一語不發,拂袖而去,一眾人面面相視,正不知如何時,才听水溶淡淡的道︰「既是無心,你們都起來吧。」
看著水溶修長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拐過長亭,跪在地上的小宮女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有些稚氣的臉上閃過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
長廊外,水塵笑著對匆匆而來的水溶道︰「涵王兄,卿之等你多時了。」淡淡一笑,水溶道︰「卿御弟有事。」
水塵道︰「過幾天藩使就要進京了,父皇命大哥和卿之一起接迎,而涵王兄負責京畿守衛,所以卿之想和王兄請教一下。」
走上前來,水溶笑著道︰「你太客氣了,自家兄弟,談什麼請教呢,走,我們回去說。」兩人邊走邊說著,不覺拐出了長廊,水塵輕輕瞥了一眼水溶俊美的面容,猶豫了一下,道︰「涵王兄,卿之上次在母後那里听說,父皇要母後給王兄挑個王妃。」
抬起頭,水溶面色平靜地道︰「是嗎,皇上日理萬機,還記著這些小事,真讓一涵受寵若驚。」轉頭望著不遠處,水溶的眼前情不自禁的閃過剛才那一張清然若水的容顏,輕輕嘆了口氣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有些事,有些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卿之,你以後會明白的。」
水塵溫潤的一笑,道︰「卿之還是初次見涵王兄說這些呢,素日的涵王兄可是一副無關風情的冷峻面,原來…。」
有些無奈的淺笑了一下,水溶道︰「一涵也是一個平常的人,又不是神仙。」水塵笑道︰「卿之還以為涵王兄不識煙火呢,要不那次雲嫻表妹也不會挨了你一頓白眼…。」
不容水塵說完,水溶道︰「舊事莫提,一涵也是看不慣而已,不想竟引得你耿耿于懷。」轉過頭,水溶有些冷冽的眸子看著水塵,以退為進的道︰「卿之,你是抱不平,還是…。」意味深長的一笑,水溶如玉般的臉上是一副得意的神色。
水塵忙道︰「王兄誤會了,卿之也只是因听母後說起才想起這些事的,眾家兄弟中,涵王兄無論哪一面都是楚翹,卿之也是關心而已。」
水溶停下步子,忽的一笑,道︰「卿御弟,我怎麼覺得今日你有些不同。」水塵掩飾的一笑,道︰「涵王兄多心了。」
輕輕拍了一下水塵的肩頭,水溶意味深長的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娶你的那個表妹。」說完,優雅地一笑,清雋的臉上一片輕松。
水塵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低低的道︰「這可真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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