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內堂,鴛鴦正輕輕的給賈母揉著松軟的肩頭,一旁的琥珀遞上茶,輕聲道︰「老太太,太太剛才派人過來了,二爺今晚就留在太太房里用膳,來跟老太太說一聲。」
賈母緩緩的道︰「知道了,囑咐寶玉一定要多吃些,我看著他這些日子有些瘦了。」嘆了口氣,賈母又道︰「林丫頭進宮了,三丫頭、四丫頭也懶懶的,連我也覺得最近冷清了許多,也難怪寶玉不開心。」
鴛鴦道︰「林姑娘進宮也快十來天了,既然老太太想她,那何不…。」賈母直了直身子,道︰「皇宮哪像府里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有娘娘的傳召,連我也沒法說。」
外頭的丫鬟傳道︰「二老爺來了。」說著,賈政便走了進來,想是來得匆忙,連官服也沒有換。
請過安後,賈政道︰「好叫老太太知道,我今日接到皇上分派,掌管江浙一帶的水利修築,恐怕要離開府里一段日子。」
賈母道︰「皇命在身,你去吧,你剛升了郎中,就委以重任,這也是皇上對娘娘和你的恩寵。」賈政微微一頓道︰「兒子知道,這次多虧了北靜王爺力排眾議,舉薦兒子,說起來,能有這次機會,全賴北靜王爺。」
賈母道︰「府里自來和北府相與,既然王爺這樣信任,你可不能辜負聖恩,過些日子是北府側太妃的壽辰,我和太太一起過去道謝。」
猶豫了一下,賈政道︰「想和老太太商議一下,我這次出去,想帶著寶玉一起,眼看寶玉這麼大了,整日里在內幃廝混,也不是個法子,應該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賈母一怔,隨後道︰「寶玉的身子能吃的消嗎,別看他平日里這樣,底子虛著呢,那次一病就是一個月,我不放心。」
賈政這次好像下定了決心,沒有放棄,繼續道︰「老太太,寶玉已經大了,想我這麼大時,不也經常跟著父親出去嗎,再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他出去歷練歷練,也知道外面的疾苦,說不定回來後就肯讀書了。」
賈母見賈政一再堅持,有心反駁,但也覺得有些道理,于是嘆了口氣,不由說︰「寶玉是你的兒子,你看著吧,不過你要記住,可不能讓寶玉受累,他還小,身子骨弱著呢,若是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跟故去的國公爺交代。」
賈政見賈母松了口,忙道︰「老太太放心,兒子明白。」賈母又擔心的問道︰「要出去多長日子。」
賈政道︰「快則三四個月,遲則半年,很快就回來了。」黯淡了一下,賈母道︰「吩咐多帶幾個小廝,好好照顧著寶玉,若是回來讓我見到瘦了,我找你算賬去。」
賈政不由笑了,連聲道︰「老太太放心吧,一定給你帶回一個活蹦亂跳的寶玉。」又說了幾句,賈母道︰「回去吧,讓他們好好收拾一下。」應了下去,賈政緩緩地退出了內堂。
嘆了口氣,賈母道︰「唉,看到我疼寶玉,他們就看不下去了,非得逼寶玉去受那個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寶玉又怎能吃的了那苦,何況還得半年,這不是活活的遭罪。」
鴛鴦勸道︰「老太太也不要擔心,老爺不是答應了,何況又有小廝們跟著,老太太何不讓二女乃女乃挑幾個細心伶俐的小廝,這樣也放心些。」
賈母連聲道︰「你這丫頭就是心細,好,就這麼辦,快派人把鳳丫頭找來。」
一日午後,黛玉依在軟靠上,紫鵑在一旁陪著說話,外面斜斜的秋陽透了進來,帶著一份難有的溫馨。
嘆了口氣,黛玉自言自語的道︰「轉眼出來十多天了,還真想瀟湘館里的一切。」紫鵑拿著個花樣,便端詳便道︰「不是快到初一了,老太太也好進宮接姑娘了,真不知雪雁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黛玉奇道︰「我不在,雪雁她們不是更清閑,我還擔心她們整天忙著玩,把鸚鵡忘了添水喂食。」
紫鵑抿嘴一笑,道︰「紫鵑還擔心雪雁這些日子怎樣打發二爺的問詢呢,姑娘不在這些天,二爺一準每日不知去問多少遍‘妹妹回來了沒有…。’」
坐起來,黛玉一把把帕子摔在紫鵑懷里,羞笑著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瞧瞧,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不撕爛你的嘴,你是不會記住的。」
說完,忍不住走下床來。紫娟笑著道︰「好姑娘饒了紫鵑吧。」主僕兩人正在笑鬧著,一個宮女進來道︰「林姑娘,公主請姑娘過去呢。」
紫鵑忙道︰「知道了,姑娘一會兒就過去。」略略收拾了一下,黛玉便帶著紫鵑來到了宜公主的院子。
一進院,黛玉見宜公主站在門口,正焦急的張望著,一見黛玉來了,幾步走過來,拉起黛玉的手,不由分說的道︰「林姐姐,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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