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靳羽表面看上去談笑風生,一副溫文儒雅的瀟灑模樣,可如今上官清歌對他的印象早已改觀,知道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太子殿下和太皇子慢慢敘舊,臣妾就不打擾二位了。」上官清歌淡淡的開口,再次邁開步伐朝琉璃宮的方向走去,並未聞見身後有追來的腳步聲,唇角勾起一抹澀澀冷笑。
柔荑不自覺的撫向小月復,這里面孕育著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她真的該做出最後的決擇了,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如此險惡的環境里長大,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步入權勢之爭。
「不,不可以,你若是不想呆在這里,本王替你拿來休書便是,為何一定要尋死,有了休書,你一樣可以離開這個事非之地,本王決不勉強你,也絕不會讓父皇與你為難。」慕容輕風月兌口而出,盯著上官清歌的眸底,劃過一抹悲痛之色。
「你……你在胡說什麼?誰允許你死?還是誰想要你死?」慕容輕風鬼魅般飄渺的嗓音,突然間低沉下來,黑色的夜行衣,在這一刻也甚顯冰寒。
「你是打算離開他了嗎?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在這暗夜里,慕容輕風如同鬼魅的嗓音,虛無飄渺,氣若游絲,讓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緒,也捉模不透他的想法。
聯們保我能聯我。「你醒了?」低沉的嗓音听起來,依然給人怪怪的感覺,這個神秘的男人緩緩的轉過頭來,深邃如墨的瞳仁,在夜幕下顯得分外神秘詭異。
「發生過的事情,清歌不想再提,我只希望……慕容太子在清歌死後,將清歌的尸體運回東商國,交回到我娘的身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清歌活著的時候沒有孝敬雙親,死後也希望能夠守在他們身旁。」上官清歌清冷的眸,直直的對視上慕容輕風的眼楮。
「慕容太子只需答應清歌,三日之後,帶清歌的尸體出宮便可。」上官清歌端起桌上的青玉壺,緩緩倒了杯茶水放在慕容太子的面前,來者是客,更何況他確實為她付出了不少。
「慕容太子確實很聰明,你猜的沒錯。只不過……今夜你夜訪本宮的寢宮,依然是不智之舉,若是這里布下了埋伏,那今夜便是你我二人的死期,你死倒是不冤枉,因為你本來就有野心,只是……本小姐跟著你陪葬,就未免太不值了。」上官清歌雲淡風輕的道,一邊說話,人也隨著從床上起來,隨手拿起掛在床頭的厚實外袍,就在慕容輕風的面前,不疾不緩的披在身上,一點兒也不避諱什麼。
「是你?慕容太子?!你怎麼來了?」上官清歌低低的出聲,一方面擔心吵醒隔壁房間的香菱,另一方面,她則是暗暗替慕容輕風捏了一把冷汗,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還敢夜探她的寢宮,就不怕是自尋死路?
「本王不能答應你,本王不準你死,你若是敢死,本王……本王就……就要下令將上官丞相府滿門抄斬。」慕容輕風的身體瞬間便得僵硬,低沉的嗓音竟透著微微的顫,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再見也不到她。
「本王想來想去,也不明白你今日在太和殿上,究竟是想暗示我什麼?你提及的哥哥……指的可是本王?被偷走的東西,難道是指上一回被本王拿走的休書?」慕容輕風整張臉上,唯獨露出的只有兩雙鷹梟般的眸,疑惑的語氣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欣喜,若他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她現在應該是想離開才是。今夜還差點被當做細作給捉了,可慕容輕風竟然一點兒也不惱怒,反倒有點開心,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難道一定需要有人允許,清歌才能死麼?清風只是活膩了,在這深宮大院內,清歌感覺透不過氣,快要窒息了……」上官清歌看似雲淡風輕的低聲道,走到圓桌的另一邊優雅坐下,面色無瀾,平靜得就像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一輪彎月,斜掛于天幕上,清冷的月色,淡如薄紗,好似一抹清霜流瀉,寒夜如冰,冷風偶爾穿過窗口的縫隙,發出呼呼的刺骨寒音。
借著夜明珠皎潔的光芒,她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房間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一襲黑衣的蒙面男人,他坐在烏檀木桌邊,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口縫隙處的微弱月光。
半響,慕容輕風沒有再說一句話,黑色的蒙面下,那雙深邃幽暗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的臉,像是要看穿她的內心,更像是在做痛苦的煎熬。
吱的一聲窗響,接著便是一片細小的啪聲,與生俱來和警惕感令上官清歌頓時驚醒過來,似乎察覺到了異樣,當她睜開眼的那一瞬,杏眸驚詫的瞪得圓圓的,瞬間睡意全無。
寬大的床榻上,上官清歌睡得正香,嫣紅的緞被襯著她如凝脂的小臉,看上去漂亮極了,這一覺,是至從崇政睿宸從琉璃宮里搬出去後,她睡得最香的一回。
方才听見她如此雲淡風輕的談論生死,他的心就像被千萬只蟲蟻侵蝕一般,鑽心的痛楚,她都可以無視自己的生死,可是,他卻不能無視她的生死。
這抹熟悉的身影,直直沖擊著上官清歌的視覺感官,這個人應該是她所熟悉的,最起碼肯定是她見過的人。
這一次見鷹梟遲遲未歸,他心里就很疑惑,正好崇政皇帝的壽辰,讓他有了進宮的機會,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進宮帶給他的,竟然是如此震撼的消息,他甚至會想,如果他沒有來呢?那她打算就這樣默默地死在玥璃皇宮內嗎?
越是這樣想,慕容輕風的指尖一片冰涼,盯著上官清歌的鷹眸,越來越誨暗幽深。
慕容輕風的話,也讓上官清歌拿著茶壺的手一僵,停滯在半空中,臉上卻依然平靜似水,她歪側著頭望向那張蒙著面的瞳仁,淡淡的道︰「慕容太子的話,恐怕說得太晚了,清歌已經服了毒,所謂不知者無罪,你若是因此事要牽連上官丞相府一百多口人命,那只會讓清歌在內心鄙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