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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淑宮,當赫連思霽抱著稚子踏進殿門時,竟不由的一陣小小的緊張,崇政清嵐攬在她肩頭的大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像是為她的身體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
太後娘娘倚著紫檀木椅,坐在庭園中賞花,眸底漾著濃濃的孤寂,听聞婢女通傳說崇政清嵐和赫連思霽抱著孩子在殿外求見,只覺心里喀 一下。
「你說……他們抱著孩子回宮了?」太後娘娘眸底劃過一抹復雜,她這兒都還沒有得到消息,他們便已經到了,想必是直接從宮門來了德淑宮,這個想不竟令她心里稍稍舒緩了些,至少她還沒有完全被人遺忘。
「是,太後娘娘,七皇爺和王妃抱著小王爺在宮外求見。」雨珠小心翼翼的應道。
當太後娘娘出現在玄關年,赫連思霽的身子也隨之一僵,整個人顯得無比拘謹,太後娘娘的眸光淡淡從她身上一掃而過,接著便落到了兒子身上--
「你還舍得回宮?哀家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回宮的路……」太後娘娘的話里,不難听出譏諷之意,對于這個兒子一出宮就是半年多,她心里也極不是滋味。
「母妃,瞧您這話說的,清嵐就算把自個兒給忘了,也不能忘了回宮看您老人家,您看我今日回宮,不是連心嵐殿都未回,就先上您這兒來了嗎?」崇政清嵐上前兩步,唇角勾起溺人的笑意,雙手輕攬上太後娘娘的雙肩,油嘴滑舌的道。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還懂得哄哀家開心……」太後娘娘的聲音明顯得軟了下來,雖然臉上依舊佯裝冷漠,可是看得出來,根本就沒有生氣。
「這些都是花兒教清嵐的,她說母妃生兒臣出來不易,一定要好好孝敬母妃,不準再惹母妃生氣。」崇政清嵐的話倒是說得利索,一旁的赫連思霽卻紅了臉,她什麼時候教過他這個,雖然她有那個意思,可是卻從來沒有明說過,這些話明明都是他自個兒想出來的。
不過,心里雖然這樣嘀咕,赫連思霽自然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只好默認了自己是個賢慧的好媳婦,由著夫君在婆婆面前,狠著勁兒的夸自己。
太後娘娘眸底劃過一抹復雜,當听崇政清嵐有意無意的提及到赫連思霽時,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若有若無的眸光睨向赫連思霽,以及她懷中的嬰孩,緩緩的開口了--
「把孩子抱過來給哀家看看--」
赫連思霽小心翼翼上前,將襁褓中的嬰孩遞給太後娘娘,在看見這麼小的生命時,太後娘娘眸底劃過一抹璀璨的光芒,原本冰冷的唇角漸漸柔軟了下來,眸光也一點點變得溫柔,盯著懷中的小人兒,有些失魂的低吟道︰「看看他,長得多俊,和清嵐小時候一模一樣……」
只是,在她的孩子小時候,她又在做什麼呢?斗嬪妃、斗皇後,成天都是勾心斗角,哪里有時間欣賞孩子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鬧意見,兩個孩子幾乎都是由嬤嬤一手帶的,睿宸和清嵐再大一點的時候,他們就要開始念書、習武,與她黏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她對孩子的要求很嚴格,希望他們榮登九五,現在回頭來想想,她的這一生,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似乎失去的遠遠要比得到的多得多!
赫連思霽和崇政清嵐暗暗對視一眼,清嵐沖著她眨了眨眼楮,示意他們今日很成功的打動了母妃的心,往後的日子就太平了。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宮外傳來宮人尖銳的嗓音。
「來得還真快,看來皇兄是擔心銀票送不出去呀……」崇政清嵐淡淡的戲謔道,赫連思霽也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太後娘娘眸底劃過一抹疑惑,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也笑了起來。
「兒臣給母妃請安。」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崇政睿宸和上官清歌恭敬的向太後娘娘請安,眸光隨後便落在了主角的身上--太後娘娘懷中的那個小寶貝。
「皇兄這麼急趕著過來,是要給清嵐的禮金麼?上次出手已經很大方了,听說這一回還有大手筆?這讓清嵐怎麼好意思呢?」崇政清嵐調侃道。
「你這臭小子,油嘴滑舌,要收禮金自然沒問題,只是這喜酒和滿月酒,我們可是一樣都沒喝著,你小子打算什麼時候補擺酒宴?」崇政睿宸說完時,意味深長的睨了一眼身側的上官清歌,夫妻二人相對一笑,其中深意只有自知。
「想喝喜酒自然容易,明日,就定在明日,喜酒和滿月酒一起吃,但是……丑話可得說在前面,酒宴雖只有一頓,但這禮金可應該是雙份,皇兄和母妃出手可都別太小家子氣,清嵐如今有妻有兒,得養家糊口。」崇政清嵐戲謔的笑道,不僅把崇政睿宸給誆進去了,就連太後娘娘也沒有落下。
「你這小子,既然這麼想掙銀子,朕會滿足你的。」崇政睿宸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了些。
崇政清嵐盯著他的笑臉,眸底劃過一抹異樣,狹長的鷹眸緩緩半眯起,若有所思的道︰「皇兄,清嵐怎麼覺得……你笑得太奸,不會是想要算計清嵐吧?」
「你有什麼值得朕算計的?你有的……朕都有,你沒有的,朕也有。」崇政睿宸唇角的笑意緩緩褪去,低沉沙嘎的嗓音似乎壓抑著某種情愫。
崇政清嵐低垂眼斂,正欲思忖,上官清歌卻在此刻摻言進來︰「這孩子長得可真俊,和清嵐簡直是一模一樣。」
她這話一說,打斷了崇政清嵐的思緒,鐫刻的俊顏揚起一抹得瑟笑容,他的兒子長得像他自然沒錯,更何況,不論是長得像他或是赫連思霽,都必定是個俊小子。
就這樣,德淑宮難得像今日這般熱鬧,太後娘娘讓人大擺酒宴,一直鬧到夜深了才散去,而且約定好了,翌日崇政清嵐便得補擺酒宴。
皇宮里已經好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距離上一次崇政睿宸在瓊華殿補設喜宴已經過去了七年之久,這一回崇政清嵐的喜事由太後娘娘親自張羅,說要大鬧三日,給皇宮增添些喜慶。
已經是喜宴的第三日,崇政睿宸的禮金卻還未送出來,崇政清嵐有些沉不住氣了,桌案上點名道姓的指了出來︰「皇兄答應的禮金遲遲未送,不會是想賴帳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答應的事情又豈會賴帳?清嵐,今晚咱們兄弟二人不醉不歸,喝好了酒,朕的禮金自然就奉上了,天價之寶,世人求之不得。」崇政睿宸意味深長的道。
「哦?!好,今夜咱們不醉不歸。」崇政清嵐只是稍作遲疑,便一口應了下來,這幾天來,他的心情確實不錯,一切似乎都很順心如意。
當夜,崇政清嵐醉了,崇政睿宸確依然清晰,他掏出一只包裝精致的錦盒,交到赫連思霽手中,千交待萬叮嚀,一定要讓崇政清嵐明日清醒後親手打開。
赫連思霽雖有些疑惑,可是看見崇政睿宸慎重其事的模樣,也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翌日,崇政清嵐還未睜眼,便听聞外面傳來動靜,忍不住蹙緊眉心,撫著頭緩緩坐起身來,赫連思霽從外面走了進來︰「清嵐,丞相大人在外面求見。」
「求見本王做甚?打發他走,讓他找皇兄去--」崇政清嵐略顯不耐的擺擺手,上次替皇兄打理了半年朝中事務,他已經受夠了。
「可是……他說皇上留下書信,讓他來找你。」赫連思霽小心翼翼的道,盯著崇政清嵐的俊顏一點點黑了下來。
「什麼?」崇政清嵐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這件事情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來得太過于突然,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還有……皇上昨晚留下了一只錦盒,說是給送給麟兒的見面禮,讓你暫為保管。」赫連思霽眸底漾著滿滿疑惑,從昨夜開始,她就一直感覺這只盒子有古怪,可是卻又不敢打開,畢竟崇政睿宸特意交待過她,她也答應要親手交給崇政清嵐。
「什麼?」崇政清嵐這一回的嗓音又高了許多,似乎已經察覺到了異樣,倏在打開錦盒了看,神啊!兵符、玉璽,還有一道聖旨,工工整整的擺在錦盒里。
崇政清嵐的臉都綠了,唰的打開旨來一看,里面的內容讓他的臉色更是一陣綠一陣黑,崇政睿宸竟然下旨將皇位傳給了世佷麟兒,並強調等麟兒而冠之年以前,由其父崇政清嵐代為料理朝政。
赫連思霽見他臉色如此難看,忍不住睨向那道聖旨,在看見其中內容時,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門外再次傳來婢女的通傳,丞相大人還在殿外候著呢,國事為重,赫連思霽輕輕扯了扯崇政清嵐的衣袖--
「清嵐,以國事為重,後面的事情……咱們再做商議。」
崇政清嵐眉心緊蹙,目前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想心崇政睿宸那廝已經逃遠了,他還得再花些時間去尋。
崇政睿宸和上官清歌帶著兩個孩子消失了,崇政清嵐苦覓半年,竟也沒有半點消息,就連上官清歌的醫學堂,他也放了暗哨一直在盯著,可是卻依然音訊全無。
這一日,有侍衛進宮通傳,莫言驁宮外求見,說他知道崇政清嵐苦尋的人在哪里。
若是換作以往,崇政清嵐怎麼說也不會引狼入室,絕不會讓莫言驁那廝踏入皇宮半步,可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他相信莫言驁也不是狂言之人,指不定還真的能夠有所收獲。
「你說……你知道我皇兄和皇嫂的下落?」崇政清嵐秘會莫言驁,行事相當小心謹慎,唯恐會讓這小子有機會和赫連思霽見面。
「沒錯,但是……我有個要求。」莫言驁冷冷的睨視著眼前的男人,雖然過往有許多的憎恨,可是再看見赫連思霽獲得幸福後,他還是決定了真正的放手,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有時候能夠放手,才是真正的大愛。
「只要和花兒沒關系,本王都能答應你。」崇政清嵐同樣冰冷的態度,兩個大男人對話的語氣同臉色,就像是兩塊木頭。
「我想見她,有些話想和她說,如果你不答應,那這事就免談。」莫言驁淡淡道,雲淡風輕就像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想見她?要和她說什麼?除非讓本王在跟前,否則免談。」崇政清嵐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雖然他迫切的想找到那個混蛋皇兄,可是卻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原則。
「如果你堅持要听,我也沒意見。」莫言驁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就這樣,莫言驁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許久不見,他看見她似乎豐腴了不少,面色紅潤,笑靨如花,比起以前的美,看上去更有女人韻味了。
崇政清嵐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眼楮一眨不眨,緊盯著他們二人的方向,若不是赫連思霽的堅持,他是一定要坐在他們兩旁邊的,可惜拗不過心愛的女人,只能保持自己的底線,坐在距離他們稍有一段的距離。
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崇政清嵐感覺自己竟然像個毛頭小子似的,有些沉不住氣了,也就在這個時候,莫言驁和赫連思霽並著肩一同朝他這邊走來。
「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其實他們一直都沒有走遠……」莫言驁唇角噙著笑意,淡淡的道,當將心里的祝福說出來後,他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心靈得到了釋然。
听了莫言驁的話,崇政清嵐大吃一驚,最危險的地方,果真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現在只恨不得一眨眼就出現在那兩個人面前,驚得他們瞪大眼楮嚇掉牙。
只不過,當崇政清嵐和赫連思霽出現在崇政睿宸和上官清歌面前時,他們二人似乎並不驚詫,崇政睿宸不疾不緩的淡淡道︰「清嵐,你怎麼這麼晚才找到這兒來?看來本王真是高估了你。」
崇政清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站著說話的人還真是不腰疼呀,他們夫婦二人躲在這兒快活不說,如今還說這種風涼話。
「皇兄是讓我把玉璽扔在這兒,還是同和回宮?」崇政清嵐面無表情的冷問道。
上官清歌拉著赫連思霽的手,兩個女人反倒去一邊聊天了,讓他們兩個男人在這里討價還價的商忖皇位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崇政睿宸和崇政清嵐誰也不肯讓步,最終商忖出來的結果是,由崇政睿宸繼續做皇上,只不過每隔三年,崇政清嵐必須替換他一年,讓他有時間帶著妻兒游山玩水,崇政清嵐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那道聖旨……你怎麼解釋?麟兒可是我的兒子,憑什麼要接替你的皇位?」崇政清嵐受完了氣,還得替兒子打抱不平。
「這件事情嘛……朕已經決定下來,不過,倒也還留有余地,可是讓麟兒和小墨也像我們一樣,三年一輪換,不也挺好嗎?」崇政睿宸眸底劃過一抹狡黠,他那個兒子呀,一看就是個不安份的主,若是指望他繼續皇位,恐怕玥璃國的氣數就盡了。
「挺好?好的是你們一家子吧……」崇政清嵐忍不住反駁道。
「清嵐,好好培養麟兒,朕說的是正經話,小墨不適合做皇上,日後若是麟兒倦了,倒也可是讓他頂個一年半載……」
崇政清嵐眉心緊蹙,淡淡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如今本王還有半年之期,時限到後你記得回宮來就是,不要想玩什麼花招,本王可不在乎什麼玥璃國的生死存亡,你若不回,我也會帶著妻兒離開。」
沒想到,這三年一制的皇位還就這樣敲定了,崇政清嵐和崇政睿宸二人也都不算太虧本,都能攜帶妻兒過幾天逍遙快活的日子。
山間林蔭小道上,崇政清嵐和赫連思霽手挽著手,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赫連思霽側眸睨向他︰「事情就這樣定了?」
「嗯--」
「你把咱們的兒子也給搭進去了?」
「嗯--」
「你怎麼就這麼笨呢?」
「嗯--」
半年後,崇政睿宸倒是沒有爽約,攜著妻兒回到皇宮,繼續履行作為皇上的義務,如今赫連思霽與太後娘娘的關系相處得也越來越融洽,在照顧麟兒上,太後娘娘也幫了她不少。
「皇兄他們回來了,明日我們便可以出宮了,不如……把麟兒放在德淑宮,咱們玩些日子再回宮來,等他大一點後,咱們也可以帶他一起出宮。」崇政清嵐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其實他這話……也是來自于太後娘娘的意思,說麟兒還小,讓他們倆帶著四處游蕩,若是生病了該如何是好,在皇宮里最起碼還有位女神醫,有個傷痛病癢的也不怕。
赫連思霽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故意低垂眼斂沉思模樣,崇政清嵐以為她不開心了,趕緊的哄道︰「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誰說我不願意了?」赫連思霽抬眸低笑出聲,眸底劃過一抹狡黠,接著道︰「其實將麟兒放在德淑宮,我倒是求之不得呢?不過……咱們出宮玩的日子也不能太長,至少半個月得回來一次,否則我想麟兒,會想得哭……」
「好,好,半個月回來看看他,否則你一哭,本王也該哭了……」
接著,室內的嬌嗔打鬧聲順著空氣漫延開來,一切似乎都有了圓滿的結局,又似乎是一個嶄新的開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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