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晨的母親長年在外工作,父親是個出租車司機,每天在市里開夜車,所以理所當然每晚家里就遲晨一人。
玥一到家,樓下客廳的燈依然通明,房里是喧鬧嘈雜的電視聲。只有她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疲憊地眯著眼楮。
「去哪兒了,知道幾點了嗎?也不知道冷啊?」她媽媽並沒有問她為何處出去得那樣急。
或許是她忘了吧,玥一想。
「我去籽行那兒了。」她發現她說謊都不再緊張,仿佛事實就是如此,何須心虛,而她更為自己的這一表現感到滿意,漸漸的,她學會了就將和遲晨在一起的時間如火如荼地演繹成和籽行在一起的愜意。
偶爾玥一和遲晨也會有爭吵,但都只會讓彼此更清楚對對方的在意,只要有遲晨在,玥一是淚是笑都那樣有精神地面對乏味的學習生活。
當她痛苦絕望地以為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是如此不公,讓她隔三差五地面對一場場令人猝不及防的家庭戰爭時,有一雙手一直牽著她讓她忘記黑暗與無助,于是她便習慣,認定了這雙手溫暖的手,這樣就夠了。
玥一父母離婚的那個晚上,天空依然干淨,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將和諧沁入人心。玥一靠在遲晨的肩上坐在河邊,頭頂那些遙不可及的行星原本就與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有任何關系,地上的世界會割裂,而天邊的那些不同空間的閃爍最終倒向永恆。
「你愛我嗎?」在這樣一個夜晚,這句話本該是玥一問遲晨的,相反卻是由遲晨口中說出,他突然像個預示著將被丟棄的小孩。玥一同周圍的事物一樣沉默,一陣風拂面而來溫柔,夏天的風是否永遠都這樣讓人難以忘懷。她沒有回答遲晨就一直看著絢爛的星空,一輩子都數不清的東西。
這個夏天的雨下了太久,久得讓人記不起前一個的晴天是在何時。玥一的心是舒暢的,哪怕會在烈日出現的那一刻熱讓人措手不及也好,總之她只想好好對遲晨,想永遠陪在他身邊。她發誓她會的,全世界的人可以作證,上帝可以作證。當他疲憊的那一天她會在他身邊為他卸下肩上的擔子;當他想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她還會站在他身邊為他拍下所有塵埃。或許她不會是最重要的,甚至會只是他旅途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未來的路漫長得望不到,地平線究竟會在哪一點上有轉折然後繼續延伸。只是這些玥一並沒有說出口,可是她說過她敢以青春的誓言宣告︰她愛著身邊的人,她總以為是自己的「鼓勵」促成了爸媽的離異,可她愛媽媽,她愛爸爸,她愛籽行,愛謠,她愛遲晨…
「其實我是愛你們的」。這是玥一用鉛筆在日記本上留下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