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溫度 三十四 錯傷一季 1

作者 ︰ 索染

六月的雨淋濕了記憶中的書簽,忘記了昨天被雨打落一地的花瓣輾轉于枕邊

看不清前方的路,走在地上絆倒了無數個兒時的夢。霓虹泛濫,是誰?放開你的手借口夏天的來臨沒心沒肺地說你要學會孤獨的幸福。于是天上雲卷雲舒,地上花開花落都與我無關,這一傷季一如既往地轉動。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沒完沒了地下著。淋碎了透明的花瓣布滿血腥,慘敗漫散,擾亂了本該平靜的心情。教室第一排的第三個座位一直空蕩蕩的,玥一整整一天沒有去上課,可是一大清早出門的她也並沒有引起她媽媽的什麼懷疑,班主任眼里的優等生又怎麼會無故曠課呢?

雨淋濕了玥一的短發,像天空落下的淚滴在上面。她兩手抱住腿坐在河邊的台階上,頭往右靠在膝蓋上,仿佛她的左邊還有一個人坐著。下雨天來河邊洗東西的人比較少,籽行找到她時她仍然保持著一樣的姿勢。只是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不想醒過來。籽行走過來,左腳跪在石板上,她將下巴放在玥一濕漉漉的頭上。左手摟住她的身體將她擁在胸前,她感到玥一的身體在不停顫抖,是由全身細胞震動出來的頻率。像觸電般從籽行的全身直刺胸口。玥一突然轉身緊緊抱住籽行,一股有溫度的液體滲透在籽行的肩上,可是馬上就冷卻為冰冷與雨水混雜,她全身抽動著的身體單薄得讓籽行只想用力抱住。那是玥一生平第一次曠課。

那天晚上玥一讓籽行回學校去上晚自習,籽行不放心一直沒答應。後來玥一答應一定回家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去上課。可是當她走到家門口就後悔沒有讓籽行留下來陪她。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時候是別人站在你面前都無法與你牽到手的。

家里的門虛掩著。里面的說話聲從門縫里被擠出來。那個聲音熟悉得讓人陌生過,也渴望到讓人心痛過。自己的家,玥一卻小心得像個小偷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半拉的窗簾下是一個寬大的男人的背影。他雙手捂住整張臉像痛苦地懺悔。玥一看到她媽媽就坐在沙發另一邊,兩只手臂交叉。

「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是存心的,要是我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打死我我都不干。」

一片沉默,空氣都凝固成一團在上空滾動。

「請您原諒我,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他抬起頭信誓旦旦地對著眼前的女人說,「你就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玥一推開門,她覺得自己並不用力,可是門被甩在牆上又被重重地反關上。她用手按住門,眼前的這個人讓她忘記呼吸。他臉上的胡須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刮了,眼楮浮腫得像大水泡,似乎像突然穿越了歲月被摧殘,帶著滿身的疲憊重新站在世人面前。玥一根本無法想象他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試圖想來拉住玥一的手。她竟然一轉頭沖向門口,像躲避一場瘟疫逃出了他們的視線。一路狂奔,風呼啦啦地閃過耳旁像給了她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更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終于她停下來,周圍漆黑一片,甚至沒有一盞可以驅趕黑暗的路燈。這個角落似乎已經在這里等了她好久好久,她順著牆慢慢地滑落,急促的喘息聲壓得她的全身近乎透支。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手機是被她媽媽禁用的,為了等遲晨的短信和電話才偷偷拿出來用的,她盯著手機屏幕,是一條雙魚在深邃的湛藍的大海底游動,三顆透明的眼淚懸浮在上面。她寧願相信這就是她們的眼淚。誰說魚兒在水里就看不見它們的眼淚。而自己卻也在這一刻哭了。就在這個黑暗籠罩的角落,沒有人會看見。以前她總看不慣那些因為對方的離開而懦弱地哭著求著能夠再留下來的女生。可是當她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剎那她的心竟不可思議的平靜下來。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我們和好好不好?」

遲晨的短信並沒有讓玥一等太久︰「不要這樣,既然說了分手就是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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