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薄紗帳子垂落，借著投影出的人影纏綿，在一聲低喃似地低語之中，顏容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尖細卻媚。
紅燭的火焰跳躍，窗外是沉沉的黑，沉沉的夜。
……
不知為了什麼，她竟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六年前的顏容只有10歲，那時候是嚴寒的冬天，她穿著破舊的棉襖與春風樓中的使喚丫頭一起洗衣服。雙手在冷水之中凍得發紅發紫，凍瘡潰爛，沾到冷水就一陣剮心的疼。最開始她會痛哭流涕，到後來她知道大聲哭泣就招來老鴇的鞭子，她就咬住唇不在哭出聲。
她能哭的安靜無聲，到後來連哭都不能做到了。
唯有做事更加輕快，她才能過的稍微好一點，少吃一點鞭子，少挨餓一頓。家家在吃團圓飯時，她和一個年紀稍大的姐姐縮在後院門口，偷偷看著院門外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過年喜氣。突然從前院傳來女人尖銳的哭聲。
顏容年紀小，好奇心也重，要去看時姐姐拉住了她的手，對著她搖搖頭。「不要去，你去看了也沒有用。」
「為什麼啊？」顏容重新坐回姐姐的身邊，仰著臉問，黑白分明的眼楮直直看著姐姐。
姐姐那時候的神情時無奈、嘆息的，「一個青樓的，因為有了孩子，就要讓那個公子娶她。那個公子啊，可是當地有名的書香貴族，只是憑著喜歡，即使你孩子生下來也不可能讓青樓的女人嫁進去。」
顏容眨了眨眼楮，「那，那不可以贖身麼？」
「贖身啊，」姐姐笑著看她，笑得很開心，像是听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贖身能蓋去她賤民的身份嗎？」
在青鳳，賤民是身份及其低微的。
顏容這兩句話記了整整六年，不是因為姐姐的那番話，而是她親眼看見了春風樓回眸百媚生的花魁在日復一日的傷心欲絕中憔悴，最後服下一副藥劑。那個才17歲的淺楓虛弱蒼白的度過了一個嚴寒，第二年春暖花開時，顏容再一次見到她。
她穿著女敕黃色的春衫，眼梢帶笑讓人憐愛，只是會說會笑的淺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