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過來的是一個風華絕代、名滿京都的花魁——淺楓。
所以,她把這句話記了六年。
當顏容再一次睜開眼,看著鵝絨帳頂時,心里泛起一陣陣的酸楚,她怎麼就偏偏在昨晚完全拋卻了這句話。
身側是尚未冷卻的溫暖,隱約記起睡意模糊間看見他換了衣裳出去,像是練劍去了。
兩日的奔波,昨夜的一夜繾綣,她渾身無力,眼楮沉沉的想要閉上睡著。但一閉上眼,想到的不是昨夜的幕幕,而是淺楓從眼角落下像是血一樣的淚珠,而是淺楓那年嚴冬在屋子里壓抑的哭聲,而是淺楓歇斯底里的呼痛聲。
她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來,為自己穿上衣裳,梳起發髻。
每跨一步就會覺得有尖銳的疼痛,她走到門口,雙手正要推門而出時卻止住了。其實那一夜只是他們被迷惑了而已,他是一國之君,她是賤民出身……不,甚至是連賤民都算不上。他比誰都知道賤民在青鳳的地位,這樣已經夠了。
她握緊手心,小心的收在胸口前,這些已經夠了。
轉身走到窗戶前,翻身從窗戶離開寢居。一路穿過草地走上通向紫菱洲的回廊。時辰仍早,顏容走到路上並沒有人。沒有回到她與令藥的屋子,而是去了悠心住的屋子,推門進去的時候悠心正抱著枕頭睡得沉沉的。
听見開門的聲音她才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了眼顏容翻個身繼續睡。
卻在下一刻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赤著腳從床上跳下去,抓著顏容的手上上下下看,「昨天晚上我去令藥那邊給她端藥沒看見你,大晚上的你去了哪兒?」
顏容眉眼舒展,微笑著說︰「我在行在迷路了,靠著回廊睡了一覺。」
「不會吧?」悠心雖然不相信卻也不再追問,「你要不要再睡會兒,看上去你別我還要困,衣服肯定也沒有換,都有味道了,你先穿我的。」
「謝謝你,悠心。」
顏容握著她的手,彎起的眼眸掩住了眼楮後的黯淡無光。
在悠心處再睡了會兒,實際上她根本睡不著,閉上眼心里全是亂糟糟的一團,只能睜著眼楮等到了時辰起來梳洗。出門時正看到令藥也起來了,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身體已經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