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廳，顏容想起來那就是董婉儀住的院子，離著頤和軒不遠不近，一開窗子就能看見一片竹子的清晏廳。不過也正是巧合，她才在想著董婉儀的事情，就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清晏廳的地方來。憶起董婉儀那時候的刁難，顏容對這位主子是有忌憚的，對著季秋點頭微笑道，「那咱們回去吧。」
「是啊是啊，奴婢待姑娘去喂鯉魚……」
說這話時，顏容听見熟悉的琵琶聲。她側耳聆听，琵琶聲聲聲摳著如泣如訴的哀怨，潸然淚下。沒一會兒又變了個輕快的調子，像是大小珠玉落盤，泠泠淙淙，如玉石破碎般的清冽聲。她對于琵琶會一些簡單的，不過年數太長了都記不太得了。倒是董婉儀的琵琶聲，彈得很好听，很動人心弦。
季秋出聲打斷顏容的思緒，「董婉儀當年就是在太後壽辰是以敦煌飛仙驚艷四座的，宮里頭的琵琶，若是董婉儀說她是第二，就沒人敢說是第一。不過……董婉儀的性子，大概也不會說自己個兒是第二吧？」她邊說邊笑著，嘴角翹起笑意，快活的模樣。
定定的瞧了會兒季秋，顏容忽而也隨著她彎眸一笑。
「回去吧。」
回了頤和軒，顏容在屋子里的窗子旁坐了會兒，讓季秋抱一把琵琶來。
抱來了琵琶放在懷里，她又不知道彈什麼好，六年下來什麼東西都能生疏了，更何況，那時候她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垂下脖頸，她撥動琴弦，一聲低音彈出。努力回想在春風樓听見淺楓彈的曲子，悲的能叫人落下眼淚的曲子。唱詞只有輕輕的吟唱，只是唱著、彈著、听著、就覺得是一個很悲慟的故事。
這首曲子，是淺楓成為京城頭籌花魁前的最後一首曲子。
那天夜里，顏容抱著一摞洗好的衣服，站在她的窗戶前看見淺楓抱著琵琶彈著，眼中含著淚光，看著黑幕重重的天。手下的調子卻是一個比一個悲。淺楓唱了很多好听的歌，跳了很多好看的舞，但顏容就只有這首曲子記得最深，大概是顏容曾教過她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