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濯塵在黑暗中回憶著當年的事,「那年我母後又懷了身孕,喜不自禁,可是墨濯錦的母妃元妃買通了父皇很信任的一個高僧,誣陷我母後所懷乃是禍國孽種,若生下來定然會令江山改弦易姓,父皇向來相信這些神鬼之說,所以便下令太醫給我母後送了一碗墮胎藥,母後在父皇寢殿外跪了三天三夜,苦求父皇留下孩子,父皇卻連見都沒有見我母後,後來,舅舅勸母後為了我不要忤逆聖意,母後才忍痛喝下了那碗藥,誰知元妃那賤人,卻暗中將太醫開的藥量增加了三倍,我母後服下藥後,流血不止,沒過兩天便去了。」
居然這般慘烈,辛綰綰抱住墨濯塵,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如果說墨濯塵僅僅是因為野心去爭奪皇位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涉及到殺母之仇,他心頭的仇恨若不能抹去,她說再多也只是枉然。
辛綰綰只能慘白的說︰「我明白了,但請你為了我珍重自己,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答應你,宛歌。」墨濯塵下巴抵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你在我的身邊,真好。」
辛綰綰鄭重的說︰「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快樂。」
他們那個時候大概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們都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她沒有陪他到最後,而他,也沒有一直保護她,反而重重傷了她。
大年初二,華妃請了皇上聖旨,召辛家一家人進宮,出席小皇子的洗七禮。
所謂洗七禮,其實是民間的一種做法,也就是小孩子出生的第七天,由穩婆用艾葉給他洗澡,洗澡完畢後要進行四項儀式,首先是模錢。金銀玉器首飾和五個銅錢都放在盆里,孩子要給模出來。其次是戴首飾,由各個長輩送金銀首飾給孩子帶第三要將煮熟了的紅雞蛋在孩子的頭部、臉部、身上、手腳滾上一遍,寓意圓圓滿滿、紅紅火火。第四是由最親的長輩抱著披金掛銀、穿戴整齊孩子我,去太陽底下讓我見見陽光、見見天地,寓意將來走遍天下。
而在宮里,小皇子降生以後的慶祝儀式卻是在滿月那天,但是華妃執意要在自己的宮里給小皇子辦洗七,皇上便也答應了。
等各項儀式結束後,華妃讓嬤嬤帶著小皇子去休息,然後將辛太師、辛覺非、辛辛宛歌留在了寢殿。
她將宮女太監全部屏退後,開門見山的問道︰「覺非,你認識暗月嗎?」
辛覺非像是被嚇了一跳,「姐姐,你怎麼問起她來了?」
「這麼說,你是認識了?」
「當然認識,是西涼的戰俘公主,游街那天我在大街上看到過的。」
辛覺非眼神閃爍,一看就知道他在說謊,華妃怒道︰「你還在跟我裝!還不快老老實實的交代!你是想害死辛家嗎!」
辛綰綰和辛太師還一臉糊涂的時候,只見辛覺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姐姐,我錯了。」
辛太師大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暗月不是已經被處斬了嗎?」
「暗月沒有死,她現在住在京郊山里的一處地方。」
辛太師隱隱覺得大事不妙,焦急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你這是想急死爹嗎!」
「孩兒和暗月情投意合,所以在斬首那天,得監斬的清晏幫忙,使了一出偷梁換柱之計,將暗月救了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華妃怒氣攻心,撫著胸口道,「你這是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人發現,辛家將會因為你滿門抄斬!」
辛覺非忙道︰「不會被人發現的,我找的那個地方極為隱蔽,周圍沒有人煙,不可能有人發現的!」
「不會有人發現?紙能包的住火?」華妃冷笑,「那怎麼雲若畫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拿這件事來威脅本宮!」
辛綰綰一驚,本來她听見這事也著急,畢竟這是關系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但是沒有想到,原來捅出這件事的居然是雲若畫!可是這事情未免也太蹊蹺了!
辛綰綰冷靜一想,不解的問︰「等一會,你說你和暗月情投意合?她是戰俘,你怎麼可能有機會和她情投意合?」
「暗月雖然是戰俘,但是在皇上沒有下令如何處置所有戰俘前,她一直被軟禁在阮府中,我經常去找清晏,有一次偶然在別院看見她,一見傾心,後來……」
華妃指著辛覺非,搖頭道︰「你真是糊涂!這世間什麼女子你不好找,你偏偏找上她!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你要如何解釋?欺君之罪已是不小,如果再被加上勾結敵國之罪,恐怕連我都難逃一死!」
「姐姐,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先不要罵哥哥了,我們要想想怎麼解決這件事。」辛綰綰安慰了華妃之後轉向辛覺非,「這件事到底有哪些人知道?雲若畫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呢?」
辛覺非很干脆的說︰「只有清晏知道,他不會說出去的,偷換死囚他也有份,暗月還活在世上的事如果被揭穿,他也難逃干系。」
辛綰綰很嚴肅的問︰「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辛覺非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就是怕太多人知道,會走漏風聲,所以游街之後,清晏特意親自去驗明正身,也就在那個時候將一個已經被迷藥迷暈的死囚換了暗月,那個死囚已經被斬了。」
辛綰綰撫額沉思,「難道現在暗月是一個人住在山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