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寬敞的馬路上均速行駛.
副駕座上,岑歡望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致,沉著臉一言不發,對身邊男人的道歉無動于衷。
「岑歡,你應該知道我是哪種人,說我死心眼一根筋都行,如果我真的那麼容易放棄,根本不會等到現在。所以,對于我的出現你不應該感到意外。」
梁宥西不厭其煩的解釋,見她還是不搭理自己,索性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來。
而岑歡一見車停下立即去開車門,沒想到車門卻是鎖著的砍。
她回頭怒視梁宥西,語氣冷漠︰「開鎖,我要下車。」
梁宥西坐著沒動,漂亮的眼眸望著她,靜默了一會才苦澀一笑︰「岑歡,你要不要對我這麼心狠?我既沒要求你馬上接受我,也沒要求你要和我結婚。我只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想照顧你,想和你一起分擔你的痛苦。你能不能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別對我這麼狠?」
他這番似委屈又似無奈的抱怨如一盆冷水澆熄了岑歡滿腔的怒火玩。
她望著他微微還有些蒼白的臉色,想起他才做了手術沒兩天,傷口一定還是紅腫沒有愈合的,卻因為擔心她而連身體都不顧,拖著病體執意要照顧她。
這樣濃烈厚重的的情,她感激,卻承受不起。
可拒絕的話已經說了太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些說什麼來斷了他對自己的念想。
「岑歡,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如果我對你的感情讓你覺得困擾,那你就別把我當成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你只當我是你的同事,或者你普通的朋友,這樣就不會覺得困擾了。」
「可我的同事或普通朋友不會想要和我住在一起。」岑歡回他,語氣頗為無奈,「梁宥西,我該拿你怎麼辦?你知道我不想傷害你,可我是真的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你給我一個機會,如果真的沒辦法回應……」他頓了頓,長吁口氣,「我認輸。」
岑歡搖頭,「你只知道我離開他是因為恨他母親,但其實讓我下定決心堅決離開他的,是另外一個原因。」
她微微嘆息,掌心輕撫上月復部,目光卻盯緊梁宥西,一字一頓的接開謎底,「我懷孕了。」
那一剎那,梁宥西震得說不出話,心頭滋味繁雜,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猶記得第一次帶她回家吃飯後送她回醫院的途中,他要她放下那個男人接受他的感情,結果她告訴他她有一個兩三歲的女兒。
而這次她和那個男人因為他母親害她失去了他們的女兒而分手,他要她給他一個機會讓他照顧她,她卻說她懷孕了。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對白,連心痛都那麼相似。
「我怕他母親會再傷害我的孩子,所以才那麼堅決的和他分手。」
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
梁宥西望著她放在月復部的那只手,突起的喉結上下輕輕滑動,像是在緩解喉頭的脹痛。
他撇開眼,背過岑歡望向窗外,背影在岑歡的視線里微微顫抖,仿佛是在拼命的壓抑著什麼。
岑歡無奈的揉額,心里對他的感覺比起之前的內疚又多了一絲心疼。
找一個愛自己勝過一切的男人陪伴自己一輩子幾乎是所有女人終生奮斗的幸福指標,而她卻一再推拒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因為她的心已經完全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所以即便是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好有多優秀,她都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美滿而長久的婚姻必須擁有彼此的愛才圓滿,若只因心疼對方的付出而結合,那是同情,而不是愛情。在這種情況下成就的婚姻對于毫無保留付出的那一方來說,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傷害,因為你給了他婚姻,卻給不了他想要的心,這樣的婚姻,不是幸福,而是束縛。
「我就在這下車吧。」她打破沉默。
梁宥西沒有回應,許久,他才坐正身子,目光望向前方的路面,表情平靜得讓岑歡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懷孕的女人要保持好心情,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喜劇片,每次看過心情都會變好,等回到家,我介紹幾部片子給你。」
車子重新發動,岑歡沉默的望著梁宥西線條明朗的側臉,輕輕嘆息。
十多分鐘後,車子在別墅前停下。
岑歡下了車,梁宥西已經從後備箱里拎出她在超市采購的食材及各種生活用品,也沒過問的意見,徑直走到門口等岑歡開門。
知道不論說什麼都沒用,岑歡選擇沉默。
開門進屋,梁宥西幫忙把袋子里的東西分類拿出來,岑歡站在一旁看著,心頭感觸頗深。
梁宥西的執著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想除非是他自己願意放手,或者她又和小舅走到了一起,否則,他是不會放棄的吧?
「我餓了,能不能煮點東西給我吃?」
梁宥西忽然開口,月復部也很應景的傳出一陣咕嚕聲。
岑歡想起他還是個病人,看他小心翼翼征詢她意見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心酸。
「你去沙發躺一會,傷口還沒好,別再亂動了,我給你下碗面條。」
梁宥西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還是擔心我的。」
岑歡牽了牽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走向廚房。
別墅外,藿莛東隔著車窗望著那扇緊閉的門,良久都不曾移開視線。
——我想你誤會了,當初我說過,如果你不能讓她幸福,那麼就由我來給她幸福,所以現在不是我幫你照顧她,而是為了我自己。
他一直都很清楚梁宥西對岑歡的感情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所以才時刻提醒自己不要給他接近岑歡的機會。而如今,卻是他親手拉近了他們兩人的距離,給他制造了和岑歡朝夕相處的機會,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來電的振動聲拉回他的思緒,回神掏出電話接通,那端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二少爺,夫人吵著要出院,可醫生說夫人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需要再多住幾天,我和福嫂勸都勸不住。」
掛了電話,將視線收回,他發動車子駛離別墅。**************************.
開車趕到醫院,還在病房門口就听見母親要段蘅去辦出院手續的聲音。
他開門走進去,段蘅臉上一喜,和福嫂離開病房,而原本吵鬧著的柳如嵐見了沉著臉的兒子也立即沒了聲音。
藿莛東望著從鬼門關繞了一圈死里逃生的母親,住院的這些天她瘦得很明顯,臉色也依舊蒼白不見血色。
「醫生說您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還要再住幾天,不能出院。」
「我已經好了。」柳如嵐開口,聲音明顯虛弱。
「您若執意要出院我也不會攔,不過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再管。」藿莛東故做冷漠,因為他知道母親就忌諱他說這樣的話。
果然,柳如嵐一听慌了神。
好不容易兒子還願意認她這個母親,她不想再因任何事而破壞這份脆弱的母子感情。
「莛東,我急著出院其實是想去看看歡歡。我听段蘅和福嫂說我病危時是她來醫院看我,說原諒我了我才醒過來的,雖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原諒我了,但不論如何我都要去看看她,當面再向她道歉。」
「媽,」藿莛東開口喚她,語氣卻不帶一絲溫情,「您為什麼不早點醒悟?岑歡給了你那麼多次機會,可你每一次都只會變本加厲的折騰她,如今您傷她這麼深,她因為我是您的兒子連我都不敢面對,您以為您一句對不起能夠彌補所有過錯?」
「我……」
「她離開我了,所以您的道歉也用不著了。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求您往後別再折騰給我添麻煩了,行麼?」
「她離開你?」柳如嵐瞠目結舌。
怎麼可能?岑歡那麼愛他,怎麼可能會舍得離開?
「莛東,你是不是怕我再傷害她所以才騙我她離開你了?」
藿莛東沒開口,神情嚴肅得讓柳如嵐心頭發冷。
「她是因為恨我才離開你?」所以她那天來醫院看她時說原諒她了其實是假的?
「我這是在做什麼啊……」柳如嵐頹然的跌坐在病床上。
她自以為是的母愛害了親孫女,毀了兒子的幸福,也許這輩子,她都得不到岑歡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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