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夜色下,關夕和小蘭主僕兩人雕像一樣站在馬路邊。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路過的車輛越來越少,甚至大半個小時都看不到一輛的士,而關夕卻像入被魔咒定了身般動也不動,壓根沒有要回家的意思,小蘭不由急了。
她望著已經取下頭上的帽子,一頭披肩長發遮住整張臉,乍一眼看去猶如午夜幽靈般的關夕,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姐,我們這是走到哪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打不到車,要不還是打電話給二少爺讓他來接我們?」
關夕還沉浸在她愛他而他不愛她卻愛另外那個她的怪圈中理不清頭緒,根本就沒注意小蘭說了什麼,兀自低垂著頭繼續保持午夜幽靈的姿勢。
小蘭每看她一眼就覺身體冷一些,甚至都要懷疑她家小姐是不是真的被幽靈俯身了。
她戳一下關夕的腰,「小姐?」
關夕下意識轉頭看她一眼,然後又回過頭,一言不發茆。
小蘭看她這個樣子都想哭了,正要再說什麼,卻听關夕狠抽了口冷氣,然後雙手捂住小月復緩緩蹲下。
小蘭趕緊蹲下︰「小姐?你怎麼了?」
關夕蹙眉一下一下的抽著冷氣,肩膀微微抖動。
「是不是肚子痛?」小蘭見她按著肚子,于是問。
關夕點頭。
「啊,小姐是不是來那個了?」小蘭恍然大悟,以前關夕來月事時都會痛上一兩天蚊。
「那只能打電話給二少爺了。」從包里拿出手機,結果郁悶的發現手機竟然沒電了!
「不是這麼倒霉吧?」小蘭欲哭無淚。
她想起剛才一路走來似乎看到好幾個公用電話亭,看來除了原路返回找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外,她們別無選擇。
可是關夕肚子痛得站不起來,小蘭說要背她她又不肯,所以最後小蘭決定自己跑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然後再返回來找關夕。
「小姐,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要怕。」
小蘭說完拔腿就跑。
關夕抱著小月復把整張臉都埋入腿間,腦海里浮現上次來月事時梁宥西整夜給她揉小月復緩解疼痛的畫面,眼眶一陣酸澀,忍不住又想哭。
這樣蹲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關夕不但感覺肚子越來越痛,而且雙腿酸麻得厲害,她想站起來,卻根本動都不敢動。
恍恍惚惚听到一陣車子由遠駛近的聲音,關夕暗暗祈禱希望是二哥的車,沒想到車子呼嘯而過。
她有些失望地苦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疼得讓她耳鳴差生了錯覺,她好像听到朝自己走近的腳步聲,然後有個好听的聲音問她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然後……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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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宥西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胸口火燒一樣的難受,喉嚨又痛又干,渾身都不舒服到了極點。
艱難的偏過頭,看到趴在床邊不知不覺睡去的母親,他心里隱隱有些失望陪在身邊的人不是關夕。
不知道是關耀之沒轉告她他想見她,還是她在怨他,所以她才沒來?
想了想,他微微挪動身體,皺眉忍著傷口傳來的痛楚探手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
他先撥關夕房里的電話,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听。
他皺眉改撥關耀之的電話,想問他到底有沒有和關夕說,難得電話只響了兩下就被接通了,而那端傳來的聲音夾雜明顯的怒氣︰「梁宥西,你該死的到底對小夕做了什麼!」
梁宥西一震,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小夕不見了!」
梁宥西驀地從床上坐起,「怎麼回事?什麼叫不見了?」
那端沒回應,梁宥西拿下手機一看才知道電話被掛了。
關夕不見了。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是她想躲他還是被壞人……
想到某種可能,他只覺頭皮一麻,顧不得因剛才突然坐起而往外滲血的傷口和錐心地疼痛,咬牙強撐著下床。
他這番動靜驚醒睡著的席文絹,她睜眼看到這一幕,楞了一下後回神,臉色一變道︰「西西,你怎麼就下床了?你快躺回——」
「媽,關夕不見了!」梁宥西打斷母親,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席文絹隔了幾秒才听清楚他說的是什麼,然後震住。
梁宥西拿過母親給自己帶來的衣物找了條長褲和T恤去衛生間換上。
他拿過手機,然後把手伸向母親︰「媽,給我您的車鑰匙。」
「你要去找關夕?」
梁宥西點頭。
席文絹望著兒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目光落在他傷口處,搖頭拒絕︰「我知道你擔心她,但你這個樣子自顧不暇,我不會讓你去。」
梁宥西不想多說,見她不給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門口。
「西西!」席文絹一臉焦灼地追出來攔住他,「算媽求你,你不去行不行?你失血過多又才做了手術,你這樣是想害死自己嗎?」
「您可以不給我鑰匙,我讓劭北開車過來。」梁宥西很費力地說完一句話,同時越過母親往電梯口走去。
席文絹又氣又怒地瞪著兒子的背影,簡直咬牙切齒。
「你去吧去吧,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你是活是死都和我無關!」
她把車鑰匙用力扔過去。
梁宥西頓住,瞥了眼落在腳邊的車鑰匙,深吸口氣,一手按在受傷的部位,忍痛彎身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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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