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岑歡睡得極沉,手機響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醒來。
睜開眼下意識去看身側,果然是早就空了。
她挪了挪仍顯酸痛的身體,腦海里不自覺想起昨晚被以各種姿勢纏綿的畫面,禁不住渾身燥熱。
真不知他的體力怎麼會那麼好,明明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卻仍堅持長時間的工作,而經過昨晚大量的付出體力後一大早還能那麼準時的起床上班,似乎根本不用休息,完全一副上足發條的機器人狀態。
拿過仍在叫囂的手機,來電顯示的號碼讓她楞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立即接听嚅。
電話一通,那邊立即傳來福嫂焦灼的聲音︰「少夫人,賀家的人找上門來了,夫人不準我們打電話給少爺,說是會打擾他工作,我和段蘅商量了下,只好打給你了。」
這麼快就早上門來了?
岑歡看了眼時間,雖然對于賴床的她來說十一點多已經不早了,但是賀家的人連夜趕來難道都不用先準備賀連冰的後事麼緊?
這麼急著找來難道真是要把賀連冰車禍自殺的罪責推在藿家身上?
翻身下床洗漱,隨便吃了幾口藿莛東給她做好的愛心早餐,她便駕著車匆匆趕去藿宅。
而這邊柳如嵐對于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的賀家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激動的情緒。
她只是一言不發的望著那個和她擁有一半相同血緣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除了眼里流露出的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同情外,也沒有要開口詢問他們找上門來意欲何為的意思。
痛失愛女對他的打擊有多大,那雙沉痛的雙眼已說明一切。
而他身邊那個仿佛被抽去渾身力氣般的瘦弱女人,蒼白的臉色更是如同一張白紙,連看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來並不是想什麼興師問罪,連臣已經和我說清楚了,冰冰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不關旁人的事。」良久後賀家惟才開口,嗓音明顯沙啞。
柳如嵐聞言有些詫異——她並不知道賀連冰是求愛不成才選者自殺導致了車禍,岑歡昨天並沒有詳說,而她一直以為賀連冰的車禍是一場意外。
「什麼叫不關旁人的事?」原本一直沉浸在痛失愛女的悲痛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賀母一听到女兒的名字立即回神。
她的目光在丈夫身上打量了一眼,又望向柳如嵐,似乎想到什麼,情緒一下變得很激動。
「女兒是在她家門口出的車禍,怎麼可能和她無關?我懷疑就是她因為痛恨女兒在她面前提起爸爸,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幕害死女兒!」
「你胡說什麼?連臣都說了——」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該死的東西!」賀母突然發瘋般歇斯底里的打斷丈夫,望著他的目光充滿痛和恨,「我以為你找來藿家是為女兒討個公道,可沒想你這麼軟弱,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們的女兒?你想讓她死不瞑目?」
「你別說了!」賀家惟壓抑的低喝,對妻子的行為感到很頭疼。
心愛的女兒突然車禍身亡,他心里的痛苦並不比妻子少一分。
可是他對車禍的實情心知肚明,這壓根就和藿家沒半點關系,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把責任推給藿家。
關于女兒對兒子的感情,其實以前他就質疑過是不是早就超出正常的兄妹之情越界了。
可他那時見兒子對女兒的態度除了是兄長式的關愛外,其他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所以也沒多想,只以為女兒對兒子的迷戀是單純的戀兄情結,可沒想到……
「我雖然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清楚,但你也不能冤枉我是我設計那一幕害了你女兒。」柳如嵐皺眉開口。
「你那麼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兒子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情緒嚴重失控的賀母盛怒中口不擇言。
柳如嵐臉色變了變,見賀母情緒這麼激動,知道不論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也就不想再和她多說。
「你們走吧。」她冷聲下逐客令。
「你今天不給一個交代別想讓我們離開!」賀母惡聲回擊。
「你鬧夠了沒有?」賀家惟忍無可忍,有些生氣的狠瞪了眼妻子。
其實他來藿宅之前是不想帶妻子過來的,因為他知道妻子一來肯定會引發爭吵。
但是妻子在把女兒的死歸罪于藿家的同時也極度痛恨自己的兒子,恨到要和兒子斷絕母子關系甚至想殺了他。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是絕不能讓他們母子獨處的。
「你們想要我怎麼交代?一命抵一命?」柳如嵐反問。
「不不不,沒有這個意思。」賀家惟連忙否認,賀母卻陰側側的冷笑,「你就算死一百次也抵不過我女兒一條命,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不過我听說你現在每天誦經念佛,所以我要你往後每一天都要對著我女兒的靈位為她誦經祈禱……」
「王悅!」賀家惟額頭青筋暴綻的喝住妻子,忍耐著咬牙切齒道︰「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別添亂了行不行?」
「媽!」
岑歡在外頭听見賀家惟的暴喝立即加快步伐走進來。
走向柳如嵐時她掃了眼賀家惟和賀母,基于禮貌,她朝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歡歡,你怎麼過來了?」柳如嵐詫異問,她並不知道福嫂打了電話給岑歡。
「我過來陪您。」
柳如嵐欣慰的握住岑歡的手,心頭感動。
這一幕看在賀母眼里,讓她情不自禁想起女兒在世時對她親密撒嬌的畫面,而如今卻陰陽永隔,不禁越想越絕望,整個身子忽然間就癱在地上,難抑悲痛的抽搐著。
賀家惟見狀駭然,忙俯身去扶妻子。
「王悅,你怎麼了?王悅?」
柳如嵐和岑歡也嚇了一跳。
「我來看看。」
岑歡蹲,捧住賀母的臉仔細瞧了瞧,見她口角明顯歪斜,而其他癥狀也極其熟悉,于是斷定道︰「要趕緊送醫院,她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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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岑歡見到了聞訊匆匆趕來的賀連臣,僅一夜的時間,原本穿著舉止都透著矜貴的男人似乎滄桑了許多,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眼楮看人時依舊冷漠。「爸,媽怎麼樣了?」
他徑直走向父親問。
賀家惟苦笑著搖頭,「人還處于昏迷中,醫生說是中風,有可能半身不遂。」
賀連臣神色微微一震,一雙劍眉倏地擰緊。
「你那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調來直升機,隨時都可以帶她回家。」
「爺爺還不知道這件事,先瞞著他。」
「我知道。」
賀家惟望著兒子,頓了頓又說︰「連臣,你媽說的那些是氣話,不用放在心上,她是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會口不擇言。」
賀連臣不語。
「你先回T城吧,我要留在這邊等你媽醒來。」
賀家惟拍拍兒子的肩說。
賀連臣點頭。
離開時他瞥了眼岑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什麼都沒說。
「等等。」
岑歡在他走去電梯口時輕聲喊住他。
賀連臣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岑歡走過去,在他身後距離半米的地方站定,開口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賀連臣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然他出口的聲音卻透著金屬般凜冷的質感,毫無一絲溫度。
「我剛才是想說對不起,僅此而已,沒有要听你說教的意思。」
「我不是在說教。」
「那是什麼?別說你可憐我。」他的人生字典里沒有可憐這樣懦弱的詞匯。
岑歡沒回他。
也許是曾經她也像這樣痛苦過,雖然她痛苦的是小舅那時不肯接受她,而他痛苦的卻是親妹妹居然會愛上他,但不論如何,陷入這種禁忌的感情,任何一方的痛苦都是相同的,所以她希望他可以放過自己,不要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這場車禍中,那樣的話,豈不是正好隧了賀連冰以死要挾他記住她一輩子的用意?
等了會沒見她回答,而賀連臣似乎也不在乎她會不會回答,在電梯門開啟時大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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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工作原因斷更了一天,後天連續兩天萬字更~~還有提醒一句東岑番外不是連續性的故事,而是一個小集~這個故事完了我會標個小標題,免得大家看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