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說她要單獨和爺爺處一會。」
賀連臣開口,和藿莛東隔著一張茶幾坐下。
岑歡的手還被藿莛東牽著,她抬眼偷偷打量這對表兄弟,驚訝的發覺兩人都沉默時臉部的輪廓是一樣的冷硬和犀利,就如同被利器一刀一斧雕刻出的般,單單只是這樣坐著什麼都不做,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爺爺把賀家名下的幾棟房產和酒店及他個人私有的存款全部都轉到了你們的一雙兒女名下,所以還需要你們辦一下手續。」
「咦?為什麼給那雙兒女?」岑歡下意識問圜。
賀連臣輕瞥她一眼,冷然道︰「老人家的一點心意而已。」
「我們不能要。」岑歡拒絕,對這種莫名其妙的遺產絲毫不動心。
「我知道你們並不把這點東西看在眼里,不過這是爺爺的遺言,遺囑里也寫得清清楚楚,姑姑也沒意見。偶」
「可是……」
「隨他吧。」藿莛東淡然出聲。
那個人會做這樣的決定,不過是希望藉此做些補償,希望自己能夠走得安心。
而他雖然對那個人並沒感情,但看在母親原諒了他的份上,他也不會介意一雙兒女額外獲得的這筆遺產。
氣氛再次陷入沉悶中。
一杯茶喝了大半,柳如嵐才出現,神色很是憔悴黯然。
「我還要在這邊呆段時間,等葬禮結束了才回去,明天你們倆先回去吧。」
「媽,我留下來陪您吧?」岑歡說。
「你自己身體都不舒服怎麼陪?和莛東回去吧。」頓了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她剛原諒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離開了,雖然心里說不上有多傷心痛苦,但難受卻是肯定的。
畢竟這個人是她的父親。
岑歡擔心她,還要說什麼,藿莛東卻緊了緊握住她的那只手,示意她別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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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賀家出來,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彼此相擁著許久才睡著。
次日賀家老太爺去世的消息一夜間鬧得滿城皆知。
岑歡和藿莛東去辦理完賀椿生轉贈給一雙兒的遺產,下午便搭機回了B市。
一下機藿莛東便在岑歡的要求下去醫院探望了還未清醒的賀母。
昨晚听聞父親離世的賀家惟似乎一夕蒼老了許多,這個和他兒子比起來儒雅得有些懦弱的男人在連番的打擊下用他自有的方式堅強的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岑歡雖然同情,但這種事情又讓人無從安慰。
「其實早在前幾個月醫生就說過他快不行了,但或許是沒能得到你母親的原諒,所以一直撐著,直到你母親原諒他,他才甘心離開。」
賀家惟望著雪白的牆壁嘆息,接著又說,「其實他就算是下去了也未必就能過得安心,他曾說過他這一生做錯的事太多,死後若是得不到你外婆的原諒,他也只是一枚孤魂。」
岑歡望一眼一臉沉靜的藿莛東,反握住他的手。
三日後賀母還是沒醒來,而賀椿生的葬禮即將在即,所以又過了一日後即使賀母還是沒醒,但賀家惟在征求過醫生意見可以將妻子轉院回T城後,立即動身回了T城。
柳如嵐在T城呆了大半個月,回來後整個人都仿佛被削掉了一圈,瘦得有些月兌了形。
岑歡原本打算去鄉下把一雙兒女接回來,見狀只好先調理柳如嵐的身子。
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柳如嵐才終于把心收回來,恢復正常。
而至此藿賀兩家的一切恩恩怨怨終于告了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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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媽咪和爹地是不是不要我和遠遠了?」
客廳里,被父母‘遺棄’了近一個月的橙橙小盆友邊啃著藿靜文做的可樂雞翅邊用哀怨的眼神望著包著弟弟的藿靜文問。
「是呀,你爹地媽咪說把你們姐弟放在外公家,等你們長大了他們才來接你。」
听到她問話的岑佑濤從外頭走進來開玩笑地嚇唬她。
小丫頭一下就楞住了,唇邊還放著半只未啃的雞翅,可眼眶里一下就蓄滿了淚水。
她就知道她和弟弟肯定是被父母‘遺棄’了,不然不會這麼久都不來接他們。
難怪每次打電話給母親她都說好忙好忙,下次再來接,原來根本就是騙她的。
一想到自己和弟弟竟然被‘遺棄’了,小丫頭立即就忍不住了,扯開嗓子就哭起來。
岑佑濤沒想到她毫無征兆的說哭就哭,嚇了一跳。
藿靜文白丈夫一眼說︰「你還嫌她這段時間想顧家那個小子想得哭得不夠多?胡說什麼?」
她放下小遠遠,扯了把紙巾去給橙橙小盆友擦眼淚,又哄著說︰「他們是有事忙才沒來接,你和遠遠是他們的寶貝,他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外公是嚇唬你的。」
「是呀是呀,外公和你開玩笑,乖,別哭了。」岑佑濤連聲哄著,然後抱起兩只手拿了個雞翅也在像模像樣啃著的小遠遠說,「你看我們家遠遠就不哭,遠遠最乖了。」
說到這點,藿靜文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小小年紀五官輪廓就像極了弟弟的小家伙雖然才一歲多一點,但性子卻極其穩重,不論是惹他多麼不爽的事,他都是只皺一下眉頭而已,卻不會用哭來發泄。
哪像這小丫頭,每天都念好幾次好久沒見到顧家哥哥了,而每次一提就掉眼淚。
得到外公贊美的小遠遠意思性的看了岑佑濤一眼,然後繼續啃雞翅。
小丫頭漸漸忍住哭,藿靜文去打了盆溫水來給姐弟倆洗手,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汽笛聲。
藿靜文剛抬眼往門口看了眼,岑佑濤就說;「一定是莛東他們回來接兩個小家伙了。」
語氣中有些小遺憾。
這段時間夫妻兩人帶著這姐弟倆雖然辛苦,但卻過得很開心,也很充實。
所以有時岑歡說要他們夫妻搬去和他們一起住時,他們也動心過,但最終還是沒答應。
年輕人有年輕的活法,而他們老了,只想守著自己的窩,只希望他們偶爾能帶著孩子一起回來陪他們吃吃飯喝個茶就心滿意足了。說曹操曹操就到,岑佑濤話剛落,院子里先下了車的岑歡便迫不及待的走了進來。
「爸,媽。」
她一進客廳先和父母招呼,目光看向女兒時,小丫頭哼了聲把臉偏過一邊,倒是小遠遠很給面子的在她俯身把臉湊到他嘴邊響響的親了一記。
「乖兒子,想媽咪了沒?」
岑歡從父親腿上抱起兒子問。
小遠遠點點頭,然後指向姐姐,吐了個單音節︰「哭。」
岑歡挑眉︰「姐姐哭?」
「遠遠討厭鬼,不準告狀!」和母親慪氣的橙橙小盆友氣呼呼地竄過來仰頭瞪著弟弟凶他。
岑歡哭笑不得,疼出一只手輕模著女兒留長了的頭發問︰「橙橙,為什麼生媽咪的氣?」
「哼!」小丫頭打掉母親的手,把臉轉向一邊。
藿莛東拎著一些水果和糕點及岑歡給藿靜文夫婦買的一些滋補品走進來。
岑歡沖他指了指女兒,給他一記無可奈何的眼神。
「姐,這些松露你先拿進廚房,一會我來處理。」
藿靜文點頭,和丈夫一同把東西拿進廚房。
「怎麼了?」藿莛東在沙發坐下後問女兒。
小丫頭委屈的鱉鱉嘴,在父親朝她張開雙臂時一下撲過去。
「爹地,我以為你和媽咪不要我和遠遠了。」小丫頭趴在父親胸口語氣酸酸的抱怨。
藿莛東嘴角抽了抽,和女兒開玩笑說︰「是想小西哥哥了吧?我听說你打電話給小西哥哥讓他來接你一起私奔?」
小丫頭瞠大眼,「爹地怎麼會知道?」那可是她和小西哥哥的秘密!
藿莛東沒回女兒。
其實是那天女兒打電話給顧家小子時按的免堤被桃桃听到了,而桃桃告訴了她母親,然後岑歡那晚擔心得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怕女兒當真小小年紀就和顧家小子私奔了,雖然顧家小子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但她還是擔心。
所以這次,她同意把女兒送去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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