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夜深沉。
如水月光下,男人靜靜躺在床上,俊美的面容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周遭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微弱得仿佛隨時要斷掉般。
「喂,我說你是不是醒了?怎麼不說話?」聲音略微拔尖的女聲驟然揚聲,劃破一室的寂靜累。
男人雙目緊閉著動也不動,如死人一般。
「喂!我跟你說話呢!」女孩一腳揣在床沿上,床抖了抖,男人卻還是沒有動靜。
女孩嗤一聲,狡黠的眼眸一轉,湊近男人的臉︰「你要再不開口我可要吻你了哦。檬」
男人眉頭一皺,在感覺有陣溫熱的氣息逼近自己的唇時驀的睜開眼,眸底噙著一絲惱怒,卻在看到眼前這張過于年輕的小臉後楞了一楞。
「是你救的我?」他以一口流利的英語問女孩,沒忘記她剛才操的是一口地道的倫敦音。
雖然女孩看起來並不像地道的英國人,但從她的五官上判斷,應該有一半的英國血統。
「不然你以為是誰?」女孩反問他,雙眸潤亮,嘴角蕩著狡黠的笑。
「我可是費了很多時間才救你出來,現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謝我?」
男人眉梢一揚,「你想要我怎麼謝你?」
「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是哪國人?中國還是……最好不要是日本人,不然我會討厭你。」女孩垂眸,專注的思索還有什麼要問的問題,一會才道︰「你先回答我這些,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問你。」
漂亮的鳳眸微微一楞,「你問這些做什麼?」
「你不是要謝我?先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沉吟了會,開口︰「秦戈,二十六歲,中國人。」
「哇,你還真的是中國人?」女孩驚喜的合掌拍一下,然後一坐在秦戈床邊,眼眸亮晶晶的望著他︰「我有三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所以我們也算是同一國的。」
秦戈望一眼她笑開懷的樣子,不懂她為什麼這麼開心。
他活動下四肢,雖然痛得皺眉,但應該傷得不算重。
「謝謝你救了我,給我你的帳號,我會打一筆錢給你權當感恩。」他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卻被女孩制止,「醫生說你膝蓋的韌帶受損,最好臥床療養,所以你不能下床。」
秦戈嗤笑,「謝謝好意,不過我自己就是醫生。」被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踢了幾腳又被強行押著跪在刺骨的冰面上,膝蓋的韌帶多少有些損傷,但他勉強還能撐著回到家。
「你是醫生?那你在倫敦哪家醫院工作?」
秦戈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告訴她這些,只堅持要她把帳號發給自己。
「你要給我錢報恩?」女孩蹙眉,有些苦惱的表情,「可是我最不缺的就是錢,怎麼辦呢?」
秦戈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過女孩,的確從頭到腳都是貴得讓人咋舌的名牌。而從臥室的面積及家具的擺設裝潢來看,女孩說她最不缺的就是錢並不夸張。
「那你想我怎麼謝你?」
「很簡單。」女孩探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附耳過去。
秦戈沒動,女孩撅了撅嘴,自己湊過來,拉下他的脖子,濕熱的唇貼著他的耳畔道︰「中國不是有句話說‘無以為報,以身相許’麼?」
秦戈一楞,隨即推開她。
女孩雖然身材高挑,口吻似大人般成熟,但論年紀頂多才十三四歲,她是想男人想瘋了才會要一個比她大一半的男人以身相許。
當她是發神經,秦戈斜了她一眼,下了床活動下雙腿後往門外走去。
女孩抱臂跟在他身後,見他走也不挽留。
女孩的家面積大得嚇人,秦戈繞來繞去,半天才找到出口。
以為會踫到女孩的家人或者佣人什麼的,可偌大的一棟城堡,竟然除了他和小女孩外,便再無第三人。
「喂,秦,你真的不考慮以身相許?」女孩在身後喊他,「娶了我你就不怕以後會有人欺負你了。」
秦戈回頭,「少做白日夢了,小丫頭,有時間多看些書,別整日想著找男人以身相許。」
女孩美目一眯,「你叫誰小丫頭?我十四歲了!」
在英國,十四歲結婚生子的女孩比比皆是。
秦戈不置可否的睨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女孩氣惱的瞪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待到看不清了,這才氣呼呼的從口袋模出一張卡來。
這是她剛才從他身上模走的身份證,有了這個東西,她不怕他不回頭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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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家住在市郊,秦戈走了一大段路才攔到車。
回到住處,洗了澡處理好傷口,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拿過手機,手指像是有自主意識般下意識翻到岑歡的號碼,可剛撥出去,又立即按了取消鍵。
即使打通電話,他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
難道要告訴她藿莛東讓人來找他逼問一切有關她的事?
昨天下班後去醫院的停車場取車準備回家,可突然竄出來四五個男人,莫名其妙把他給綁架了。
他原以為是一般的劫財,而在對方的頭領開口說明來意後,他才知道他們是藿莛東派來找他的。
他當時真是驚住了,卻任他們怎麼問都不開口。
起初幾人對他還算客氣,想必是藿莛東交代過了,可後來那幾人見他就是不開口,忍不住開始動手逼他。
如果不是因為因為藿莛東讓人轉達給他的那句話,他絕對不會開口吐露半個字。
可是……
他沉沉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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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劃破夢境,將近天明才睡著的秦戈驚醒。
瞪著天花板幾秒,等大腦清醒些了,他才翻身下床去開門。
門打開,門外站著西裝革履的男人,英俊的面容嚴肅冷峻。
他楞了楞,有些惱怒的眯眸︰「我不是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還跑來做什麼?」
藿莛東掠過他探向他身後,「你這麼怕我來找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秦戈隱忍的握拳,頓了頓,轉身走回房里套了件外套,出來時見藿莛東站在客廳的壁櫃前,望著那上頭橙橙的照片入神。「藿先生,千里迢迢特意趕來,你難道是懷疑我給你的那些資料的準確信?」.
藿莛東過了會才轉身看向他,深邃的黑眸深不見底。
「很抱歉我的朋友對你動了粗。」他剛才注意到他走路時腿有些跛。
秦戈譏諷一笑,「沒弄得我殘廢已經是藿先生關照了,我還要感激藿先生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過要傷害你。」藿莛東淡聲解釋,「我來只問你一句,她當時是在哪家醫院生產的?」
秦戈一怔,「你都知道所有事情了,還要查什麼?」
「你確定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
「那你還想知道什麼?」
「比如,那個孩子真的是她遭遇強`暴才生下的?」
秦戈心頭一震,臉上卻神情不變,「你既然懷疑,那我無話可說。」
藿莛東盯著他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窺視出一絲端倪,只是秦戈將情緒掩藏得太好,他竟然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謊。
他和岑歡都一口咬定孩子是遭遇強`暴才生下的,如果兩人不是串通好了來騙他,那就是他們太有默契了。讓他不得不親自跑一趟倫敦來尋個究竟。
「我要她當時在那家醫院生產的病歷記錄。」他重復自己的意思。
「藿先生,這里並不是中國,不是你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的,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想查什麼?」
「你似乎很害怕我查下去?」
秦戈撇開眼,「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無可奉告,因為不想再勾起岑歡那些心痛的往事。」
藿莛東揉著額,回頭若有所思的望著照片上的小丫頭,忽地冒出一句,「拆開孩子的五官來仔細看,其實有些像我。」
如同一個驚雷劈下,秦戈臉色瞬變。
藿莛東緩緩將目光移向他,冷硬的嘴角一勾,逸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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