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車站,人山人海,不期然地讓曾筱想起了一句話︰大海啊都是水,人海呀都是腿……這是班主任在自己留言簿上寫的其中一句,嗯,很貼切。嘈雜的聲音響徹這個悶熱的空間,入眼那黑壓壓的一片,令人窒息。
逃離,迫在眉睫。
大巴車緩緩地開出車站,開出這個城市,載著曾筱踏上回家的路。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顛簸地道路,狹小的車廂飄散著惡臭,這些曾經是曾筱的惡夢。那時候曾筱就知道自己有一種病——暈車。即使城市的公交車再干淨,道路再齊整,也讓曾筱的心里犯堵,那會學校放假,寧肯在冷風中排長隊買火車票回家,也不願意坐汽車回家。後來,上班了,天天公交車,一堵就是近兩個小時,慢慢地,習慣了公交,習慣了擁擠的車廂,習慣了令人氣悶的空氣。
堵車讓人心煩,然而換個角度,就當把堵車的這點時間留給自己,雖然空間有限,思緒卻是萬千。慢慢地,曾筱學會了在這時間里思考,思考人生,考慮得失,調整情緒,偶爾做做白日夢。雖然大多都是想一些沒有的東西,但心里會安然很多。
曾筱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稍縱即逝的風景,慢慢閉上雙眼,回家急切的心在車輪緩緩的行駛中得以平靜,希望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是家鄉的風景。
曾筱的家在農村,有山有水,很美。盤山公路蜿蜒而上,猶如一條長龍,壯觀。曾筱下了車,拿著行李走在回家的路上,還有三里路就到家了,曾筱心里一陣雀躍,自己都多沒回家了?
快一年了吧,看著爸爸媽媽的白頭發又添無數,曾筱心里一片酸楚。曾筱想,一年一次的回家,代表的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而爸媽也慢慢老了。雖然這就是人生的自然規律,可是心里還是一陣酸澀。常回家看看——
「爸,媽,我回家了。」
爸爸接過曾筱的東西,「回來怎麼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我這不是回來啦。又沒多少東西,干嘛那麼麻煩。」
曾筱每次回家都是自個回的家,也不讓爸爸去接。不過有一次曾筱卻是自己打電話給爸讓爸來接的。
那會還是坐火車,是夜間車,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農村不像城市,晚上還有路燈亮著,整一片漆黑,唯有月光暗暗發光。水泥築的路泛白延伸,一邊河水靜靜流淌,一邊大山沉皚皚,偶有嘩嘩地聲音傳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尤顯的突兀,走在夜晚鄉間的路上,腦袋里總是會浮現出小時候听來的故事,恐怖。突然入眼的是一片有三米高的泛白的物體,在路邊靜靜站立,曾筱心里咯 一下,快速走過,越走心越慌,就打了個電話給家里。後來才知道那是新建的垃圾池。
那片突如其來的白色牆打破了曾筱獨自回家的習慣,卻沒有改變曾筱獨自回家的習慣。曾筱不喜歡習慣這個東西,然而不知不覺中還是養成了一些習慣,就如總是會被美好的東西吸引。
也許林宸就是那一片白色的牆,剛開始在自己心里泛起漣漪,但總歸會歸于平靜的。
飯桌上,一家三口圍著吃飯,這是幸福。
「筱筱,怎麼又瘦了,多吃點。」媽媽看著曾筱尖了的下巴,一陣心疼,一邊往曾筱的碗里夾菜。
「媽,我自己會來,又不是客人,弄這麼客氣干嘛。」曾筱取笑道。
「那還不多吃。」
「知道知道。」曾筱抓緊端著碗坐在電視機前,邊看電視邊吃飯,又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一頓飯算是圓滿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