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一聲令下,叫停大軍,然後過去另一邊,收了太陰鏡,疾奔萬花谷而去,到得谷中,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鬼婆心想不好,道︰「主人,她們定是去了紅紗帳了」。
鬼母微微哼了一聲,心道那是尋死,起身往山洞趕去,豈料剛到山洞,見孩子們都在那里,鬼公正攔在洞口,胭脂和猴子靈犀正與他爭執。
蝶戀看到鬼母到來,排開眾人,來到鬼母跟前,噗通一聲跪下,道︰「鬼母大人,求你救救滅兒」,說完之後,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臉上掛滿了汗珠兒。
「師傅」,胭脂驚叫一聲,撲到蝶戀身旁,蝶戀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礙事」。
「你這是怎麼了,是她嗎?」,胭脂一邊詢問一邊指向鬼母,蝶戀趕緊擺手,道︰「不是她,是閻王爺弄的,你爹爹也吃了這個,呵呵」。
「吃了什麼?」,胭脂追問道,蝶戀這才發覺說漏了嘴,心道說這些做什麼,見她問起,嘆道︰「好像叫‘相思苦’」,胭脂愣了一瞬,繼而明白過來,道︰「相思是苦,你是想起爹爹才會心痛的是嗎?」。
蝶戀羞赧的點點頭,胭脂將她扶起,鬼母眉頭微蹙,道︰「你說明滅喝了相思苦?」。
「正是」,蝶戀回道,鬼母氣得哼了一聲,氣道︰「你們為何不早說?惹出這麼多禍事」。
蝶戀忽而明白過來,心道她定是擔心滅兒糾纏司幽才會設下這個圈套的,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想到這里,急切道︰「鬼母大人,你救救滅兒吧」。
鬼母眉頭緊鎖,道︰「現在看他有何用處」,邊說邊取出太陰鏡,輕輕一拂,鏡子里現出一個身影,鬼母立時驚住,怎麼也想不通明滅竟還在。
胭脂扶著蝶戀來到身旁,只見鏡中一個人,已然看不出模樣,渾身被狂沙裹住,只能粗略的看到四肢和腦袋,臃腫不堪。
「放我進去」,胭脂突然說道,鬼母瞪了她一眼,道︰「你不想活了,我都不敢入內,你去也得死」。
「爹爹在里面,豈能袖手不管,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有何好想的」,胭脂斷然道。
「哼」,鬼母氣道︰「好,我就成全你」。
「且慢,主人,使不得啊,幽兒出來不見了胭脂,她豈肯干休,依她的脾氣,也非去了紅紗帳不可,你能看住她幾時」,鬼婆一邊拉住胭脂,一邊對鬼母道。
鬼母心中不耐,心道既如此,都死算了,想到這里,一抹太陰鏡,憑空出現一道圓門,胭脂一把推開鬼婆,一閃身就進去了。
鬼母眼珠幾乎掉出來,因為胭脂進去的時候,她渾然沒有感覺到,不過剎那,明滅飛了出來,鬼母見了大喝一聲︰「閃開」。
大家驚的四下散開,蝶戀卻痴痴的看著那個紅影,喃喃自語道︰「胭脂呢?」,正在大家納悶的時候,明滅身邊忽然現出一個人影,赫然正是胭脂。
鬼母驚得目瞪口呆,心道這丫頭到底是誰,胭脂伸手拍打爹爹身上的沙子,發現那沙子死死的禁錮住,氣得她杏眼圓睜,五指一張,一下插進沙子里,然後掏出一把,在手心里使勁的一捻,待松開手,殷紅的血沙竟變成雪白的灰塵,里面的血與怨俱都消失不見。
胭脂嫌棄一只手來得慢,雙手齊上,沙子被一把把的抓下,然後化為塵土,隨著山風飄去,許久之後,明滅的上半身漸漸露了出來。
「爹」,胭脂一聲痛嚎,死死抱住爹爹。
明滅一手自然垂下,一手舉在眼前,手心里握著一只燕子,二者四目相對,眼里卻全是沙礫,他長著嘴,似乎在向蒼天怒號,嘴里也是沙子,面目猙獰可怖。
「主人,他是死的還是活的」,鬼婆膽戰心驚的問道。
鬼母被眼前的一切驚得無言以對,想不通胭脂有何等能耐,竟能吸食沙子的血和怨,那些帶著仙魔的咒怨連她都不敢沾染,還有眼前的明滅,更讓她吃驚,更加想不通,真不知明滅是死是活。
胭脂只哭了一會兒,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把明滅口里的沙子掏出來,接著是眼里的,細細的指甲輕輕的探進去,生怕踫到父親的肉,蝶戀在地上無聲的流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