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觀紅樓夢 第四十八回 元春生產 皇子無緣

作者 ︰ 阡外閑人

次日一早,太陽從東方升起,已經是盛夏時節,就連早上都顯得有些炎熱,這樣的天氣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煩悶,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的就是呆在放著冰盆的屋子里。但是兢兢業業的臣子們還是要早早的趕著去上早朝,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只是這一日距平日早朝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卻不見皇上出現,這令眾大臣心中驚訝不已,自皇上登基二十多年以來,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除了過節祭祖還有萬壽日當天,皇上從來沒有斷過早朝,就算是生病,卻依然堅持著,所以今日出現這樣的情況,眾大臣心中焦急不已,待要詢問,卻發現不光是皇上就連太子以及深受皇上信任的和平兩位親王都沒出現,大臣們心中開始不安,擔心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不時,便有大內總管戴權走向大殿內高聲道︰「皇上口諭!」

眾大臣連忙跪下道︰「臣等接旨!」

戴權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昨夜子時,鳳藻宮命傳太醫,至卯時一刻鳳藻宮元妃誕下皇子,怎奈朕與皇兒無緣,出生之時已絕息脈,朕痛喪皇兒,哀痛不已,免早朝一日,眾卿如有本奏,只呈至御書房便可!」

眾大臣俯首道︰「臣等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戴權看了看一時之間尚未有反應的眾大臣,淡淡的道︰「各位大人請吧,皇上吩咐了,若是哪位大人有本奏上,就交與雜家呈給萬歲罷!」

一時之間眾位大臣面面相覷,卻也沒人多言,忠順親王龍翮心中暗暗驚訝,面上卻不露出來,素日與之交好的大臣想上前問問他的想法,還不待說出口,龍翮便已經整了整衣袖從大殿里走了出去!隨後丞相張文偃也不多話的離開,其他大臣見狀也都跟著里離開,各個結伴而行,小聲的討論著,互相通著氣,就怕萬一自己因為消息閉塞出了差錯,一時之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一時之間只南安郡王落了後,如今外姓四王都只是尊為郡王卻是沒什麼實權的,而南安郡王程咎又是個出了名的不求無功但求無過之人,為人過于謹慎小心,眾大臣素來知道他本是個無能的,所以與之結交的大臣是少之又少,這程咎倒也不在意,每日里只安安穩穩的上朝,閑暇之余只是愛弄些個花花草草的,此時程咎听了皇上的口諭也只想到皇上本就子嗣單薄,如今元妃誕下一子卻胎死月復中,皇上自然是傷心難過的,只是程咎倒也不甚在意,只想著那些花花草草,慢慢的步出大殿,卻在門口差點撞上一人,待要抬頭,便听到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岳父大人!」

不用抬頭程咎便知面前的人是誰了,程咎只有一子一女,此時稱他為岳父的自然是他唯一的女婿義忠親王世子龍昧了。

程咎抬頭起頭來虛笑道︰「原來是賢婿啊,可是有什麼事情,清兒近來還好?」這龍昧雖然是他的女婿,素來又是個謙和有禮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最怕看到這個時時掛著溫和笑容的女婿,每次看到他總覺得一陣發冷!

龍昧溫和的笑道︰「小婿倒也沒什麼事情,只是裕清前兒還跟我說好久不曾回娘家看看了!」

程咎只覺得自己快要哆嗦起來了,硬是扯了扯嘴角,擺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是啊,你岳母和禎兒也都想著她呢,你看著若是方便的話,讓她回家看看便罷!如今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龍昧反應,便故作鎮定的離開了。

龍昧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不在意人已經離開,俯身道︰「是,小婿遵命!」說完便抬起頭來,微笑的注視著程咎離開的地方。龍昧回頭看了空無一人的大殿一眼,嘴角一扯,笑著離開!若要說起來,龍昧一直處于尷尬之地,他的父親義忠親王當年奪位未成,累及全家,後來蒙當今皇上寬容之心,當時尚年幼龍昧被保全了下來,按理他應被貶為庶民,只是皇上憐他年幼便遭逢變故,只讓他仍以義忠親王世子的身份長大,只是如今他早已成年皇上卻似乎忘記了他這個義忠親王世子,既不冊封也不貶謫,雖然皇上也與他指婚娶了南安郡王之女程裕清,但他仍舊以世子的身份活著,如此尷尬的身份導致了在朝堂眾大臣也不與他多結交,雖不至于欺辱于他,卻也都盡量的避著他,畢竟當年皇上與義忠親王之爭,皇上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但是義忠親王勢力卻是非同小可,最後皇上雖然贏了,但是當年血濺大殿的事情眾人沒有忘記,如今就算是為了避嫌他們也不可能與龍昧結交。

元妃產下死胎的消息並沒有第一時間傳入賈府,賈府里除了世襲的虛職,就只賈政是個真正有些實權,只是怎奈他是個位低權輕沒權上朝的,自然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听到這個消息,而平時與賈府結交的也都是些空襲爵位的世家,賈府的親友中能為最大的除了林如海當屬賈府姻親王子騰了,王家素日與賈府的關系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如今王子騰是放了外任的,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所以這一天賈府的眾人依舊與往常一樣,賈母房里,邢夫人與王夫人坐著,賈母亦不像往常一樣歪在榻上命小丫頭子捶腿,如今也只坐著,看了一眼兩個媳婦道︰「鳳丫頭如今怎麼樣了?」

邢夫人回道︰「如今還好,已不像先前那麼著了,媳婦瞅著精神臉色都好了,听說是璉兒不知從哪里弄來的藥,我看璉兒媳婦吃了到比以前越發的好了!」

賈母微微一笑道︰「這樣是再好不過的,我原想著鳳丫頭是少往你這個婆婆跟前去的,你心里再有什麼想法,如今看來是不錯的,做長輩就是應當如此的!」賈母如今看這個大兒媳婦是越發的順眼了,以前只覺得她小門小戶的出來的,見識是有限的,如今看了她倒是個和善的,不比二兒媳婦是個面慈心冷的。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說的是,媳婦原就是見識有限的,如今也只想著璉兒媳婦身體好了,趕緊再做了胎,我們大房如今卻是缺了子嗣的!」她原確實是不喜歡鳳姐的,原因是鳳姐從來也沒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里的,媳婦瞧不起婆婆,這婆婆當然不可能喜歡媳婦,也處處的為難著媳婦,只是那天見鳳姐流產之後的樣子,邢夫人看著她那樣子突然覺得她也是個不容易的,她那樣子只讓人看著覺得可憐,所以倒對她上了些心,後來又親自去瞧了兩回。

賈母笑道︰「正是這樣的,鳳丫頭當家也是不容易的,只是這子嗣上還是要抓點緊的,鳳丫頭成親時間也不短了,到如今也只懷了這一胎,竟也沒了,別虧了身子才好的,你這個當婆婆的也看著若有不錯的,只往璉兒房里放倆人罷!」

邢夫人臉上一頓,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待要支吾過去,就听賈母對王夫人道︰「二太太你原就是做姑媽的,鳳丫頭自然也與你是親近的,有些話大太太這個做婆婆的不好說,你倒要好好勸勸的。」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說的是,只是媳婦想著宮里的娘娘快要臨盆了,將來要是生個皇子豈不是天大的喜事,到時候喜上加喜的再給璉兒納上一個二房豈不更好,鳳丫頭如今管著家,有時候是顧不上璉兒的,璉兒又是那樣的性子,如今一個房里人,倒不如正正經經的納上一個姨娘,這樣也省的鳳丫頭在外面管著家,她自己的房里反倒著三不著兩的,不如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幫襯著鳳丫頭,也省的璉兒老往外頭去,媳婦瞅著眼下就有合適的人,只是如今卻不便嚷嚷出來的!」到時候娘娘生了皇子,她就是皇子的外祖母,誰還能比得過她,鳳丫頭雖然是她的親佷女,但是卻是大房的媳婦,只要她再往璉兒房里放上一個自己的人,到時候鳳丫頭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自然會更加听她的,大房里如今只有璉兒一個嫡子,只要她找一個貌美的丫頭給了璉兒,迷住了他,到時候那個受了抬舉的丫頭要感激她,璉兒也會感激她的,就是生了孩子也不過是庶出的身份,依鳳丫頭的性子怕是容不下的,到時候只要自己在旁邊說上幾句,那孩子必然是活不了的,自己再故意的把消息漏了出去,到時候就算府里還容得下鳳姐,大房也越不過二房去了。哼!整個榮國府都是她的寶玉的,誰也別想搶走一分。想到這里,王夫人不禁要為自己的好計策叫好了。

邢夫人听這話,心中卻為鳳姐有些叫屈,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只道︰「二太太這話也在理,只是璉兒她們成親時間倒也不長,如今璉兒媳婦又是那樣,若是提起這事豈不是要讓她傷心?」

賈母听了王夫人的話,正覺得不錯,她本來想著二兒媳婦是鳳丫頭的親姑媽難免會站在自己的佷女那一邊,自己問她也不過是提醒一下她罷了,沒想到她竟能如此想,這樣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卻沒想到大兒媳婦卻想要反對她,她不過是夸贊了她兩回,豈能容她這樣?臉一沉便道︰「這是什麼話,我們這樣也是為著鳳丫頭想的意思,她還能不樂意的,大家子里的爺們跟前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如今咱們家雖不至此,卻也不能管著爺們不讓納妾的,鳳丫頭若是個懂事知禮的,這話原就應該她提出來的。」她是喜歡鳳姐,但是對她來說大房的子嗣更重要,當年她是不喜歡楊氏,這些年大兒子與自己越走越遠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但是當年的事情她從來不曾後悔,這麼些年她對璉兒也一直是不冷不熱的,但是璉兒卻是大房里的唯一嫡子,這血脈自然是不能斷了的。

邢夫人臉色一白站起身來道︰「老太太說的是,是媳婦見識短!」

賈母待要說話,就听外面回道︰「老太太,二老爺來了,說是有急事!」

賈母一愣,連忙命人請了進來,只見賈政臉色有些發白,神情悲傷,走到賈母跟前跪下道︰「回老太太,兒子听說消息,說是宮里的娘娘于昨夜誕下一名皇子,卻是胎死月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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