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村官的那點事 第一章

作者 ︰ 雙溪農夫

大家好,我是峨南市第二屆的一名普通村官。作為這個誕生于敬愛的黨緩解就業壓力的特殊群體的一員,沒有當官的父母、沒有殷實的家底,沒有明朗的未來、甚至沒有一個全日制本科文憑,選擇村官這條路,很顯然,我沒有很高尚的動機。我來自于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父母于1998年從改制的紅磚廠買斷下崗後回老家種田,靠著助學貸款和助學金,艱難地完成了大學學業。

前年四月,我還在吳西神馬集團實習,上了一夜夜班,感覺還不是很困,便約了幾個同事,租了一輛紅色小巴,到鎮上找了一家網吧。草草地吃了一點東西,便和同事聯機玩起了紅色警戒。玩了大概三個小時,大家都感覺有些乏味了,各自玩去了。我嘛,登陸QQ想玩哈斗地主,登陸時無意地看了哈騰訊新聞。突然,一則消息映入眼簾︰河陰擬選聘745名高校畢業生到村任職。哇,化工廠三班倒和難聞的味道,除了煮飯的大媽和辦公室文員以及我們的美女主任,幾乎全是爺們的乏味生活。這一切都*迫得我直想逃離。我看到這則消息,就像餓狼發現了瘦弱的羊羔般放著綠光。人生有時候真的很有戲劇性,想改變一下艱難的生活狀況往往來自不經意間的機遇。人可以沒有出類拔萃的才干,但上帝只要給予機會,然後付出努力,你就可以成功。

第二天,網報開始,我凌晨一下班就沖到辦公室文員姐姐那里,趁著她們吃早飯的間隙,我用我名字的第一個英文字母注冊了賬號。不一會兒,我完成了填報報考信息,因為沒有河陰人事考試網指定的網上銀行賬號或者信用卡,繳費無奈擱置了下來。

後來,從我的直接上司美女主任姐姐那里得知,新來不久的工程師有那指定銀行的信用卡,便托主任找他為我支付下報名費。運氣很好,很順利,工程師爽快的答應了。效率也夠快,美女主任托他的第二天就辦妥了。離開神馬集團一年後,那工程師和美女主任結婚生子並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後話。

報名成功了,就要著手準備考試,既然是機遇,就不能輕易錯過。孫子他老人家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既然要考,總要知道它考些什麼東西。買資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悲催的是,實習的那個小鎮上,只有一個書店,且書種類很少,在實體書店購置資料很顯然不切實際,那就只有網購了。而我又沒有網銀,而且我所在的區域不支持貨到付款。本來又想麻煩那工程師的,轉念一想,跟他不是很熟,老麻煩別人也不是個事兒,沒辦法,那就自己辦個,4月15號清晨,我打車到了鎮上的工商銀行。

那是個星期天,來鎮上工商銀行辦理業務的人不少,排了一個半小時。也許是上帝為了補償我排長隊的痛苦,櫃台的美女長的很養眼,說話也很甜美。我在雲里霧里,弄好了網銀。吃完晚飯後,我迫不及待的找了個網吧,手有些顫抖地打開淘寶網站,在搜索引擎中打入︰大學生村官考試。哇,結果還不少,1341個。賣書的人多,從側面說明這買書的需求也多,看來考的人還不少。不過翻看幾個寶貝的介紹,內容基本上大同小異。那既然內容差不多,那就買最便宜的。最便宜的不便宜,兩本書68。數字挺吉利,就你了!我自言自語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照常上班,不同的是在夜班的時候,我會偷偷的把村官復習資料拿出來看。不過考試了才知道,那資料很坑爹,完全是公考的內容。下班有空就逛逛河陰大學生村官論壇,論壇里有很多鼓勁的話,很感謝也很受用。不過現在因為創辦者的妥協,已經變味了成為省委組織部的喉舌,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對于政治,多說無益。

5月9號,我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假,坐晚上的特快火車回吳都。在家休整了一天。5月12號,邀約了一個高中同學一起去炎黃大學,參加了選聘高校畢業生到村任職的筆試。考試題目是129道選擇題,不難,涉及到思想政治、歷史、時事政治。我真真正正會做的不多,做了76道,剩下的都蒙的。

5月16號深夜,我踏上回吳西的火車。

6月12號筆試成績出來,選聘60名,我排名49,而且我是預備黨員。至于一起參加的高中同學,有些悲劇,排名121。知道成績的那一刻,我還是很激動的,馬上給美女主任打電話,說我很可能被錄取,我明天就收拾行李回家,謝謝美女姐姐的這些日子的關心和照顧。

說做就做,我做事有時很沖動,12號回到宿舍,我收拾好行李。這天夜里,我在陰冷的宿舍里依然很興奮,輾轉反側,那天的夜晚顯得格外漫長。

13號跟美女主任姐姐簡單得道了個別,沒有跟其他的人多說什麼。倒是在路上有點小意外,踫到了公司的總工程師,他問我去哪里。我笑了笑,老頭看我提了不少行李,也許是明白了原委,也沒好多問了。老頭招手示意叫我上車,說他去機場可以順帶我一程。

因為行李不少,我一下總工的車子,打了一輛的士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一切很順利,托運好了行李。因為不是節假日,火車站不是很擁擠。在售票廳排了10多分鐘,買好了晚上十一點回吳都的特快車票。一切辦妥才下午五點鐘,因為時間還早,便在火車站周邊找了個小餐館吃了個25元的盒飯。兩葷一素,飯管夠,味道談不上好吃,只能說能吃飽。五點四十左右,實在有些累不過,便在火車站內找了長椅,坐著眯著休息會。火車站是個復雜的地方,不敢睡深,半睡半醒的捱到了十點半。

14號清晨七點回到了吳都,上午十點坐汽車回到了峨南。

六月21號市委組織部通知我,上午要到我學校面試。不過悲劇的是那面試組的考官的司機,給我打了N個電話。我要學生科長幫我為他們說明駕車路線,司機還是沒找到我們學校。沒辦法,最後我只有自己花了80大洋,趕到華夏大學湘北學院(民辦獨立學院)面試。在校門口找了塊草坪,總算開始了面試。四個考官,一個負責提問,兩個負責記錄,一個則遞了張表格給我填。

面試題目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意思有這麼幾條︰你為什麼不留在大城市,村官的薪資不高,是什麼吸引你來報考村官等等?

這些問題對于我來說,不是很難,我自然是冠冕堂皇的高調了一番,什麼農村天地,大有作為,什麼本來就來自農村,想反哺養我的土地雲雲。

面試的時間很短,填好了表格,考官們做好了記錄。整個過程20分鐘左右。

面試完成後,一位年紀較長的考官說,這時間不趕了,你可以做公交車回學校了。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考官這句話還是很讓我感到溫暖的。

跟考官們告別後,我坐公交車到了吳都火車站,然後到航海汽車站買回峨南的車票。航海客運站到峨南的車十五分鐘一趟,還是很方便的。

6月21號到公布培訓通知的7月25號,這是最難捱的一段時光,等待的滋味是令人崩潰的,每天等在電話旁,希望它突然想起,然後告訴我被錄取了。

終于等到了7月25號,河陰人事考試網培訓通知和選聘名單公布。上面有我旺財的名字,一顆懸著的、忐忑的心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7月25號又是一夜無眠,不過這次的心境平和多了,考上了大學生村官,只代表我三年內暫時不會失業。不過,也算階段性的小成功。在成功的道路上,如果你沒有耐心去等待成功的到來,那麼你只好用一生的時間面對失敗的悔恨。

因為培訓通知上說會發生活用品,26號清晨簡單的收拾了換洗的衣服,六點鐘從峨南做汽車出發,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吳都。

吳都7月底的天氣,還是很熱得讓人發瘋。不過還好,一下峨南-吳都的汽車就上了公交車。K520路車還算松敞,沒有到無立錐之地的地步。在吳都讀了三年書,在這上班和上學的高峰時段,能擠上公交車,並且還有位子坐,真算不小的運氣。車子前門門口左邊,就在我旁邊,有個長的不錯的90後女孩兒,鵝蛋兒臉,櫻桃兒嘴,穿著打扮很時尚。好養眼的美女哇,我心中暗自說道,並不由自主的用眼角的余光多看幾眼。過了兩站,上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女乃女乃,坐在車子門口旁邊的養眼美女剛才還睜著的大眼楮閉上了,假裝睡覺了。我怔了一下,快速的像奇虎360安全衛士清理垃圾般的整理下思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站起來,有點尷尬的說︰女乃女乃,嗯家坐!

女乃女乃微笑了一下,我有種小時候撿了錢交給警察叔叔的感受,臉有點發熱了。那養眼美女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說你裝神馬高尚,我臉刷的灼熱了。這只是一只小插曲。

過了半個小時,公交車喇叭報出女音︰炎黃大學到了,各位乘客,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下一站︰XXX!為了美化我們的環境,請不要在車廂內吸煙,往車廂外拋灑廢棄物。

匆忙下車。因為離市委組織部通知我們到炎黃大學學苑食堂門前集合的時間已經足足超過了一個小時。

炎黃大學的東門離學苑食堂不遠,只有大概200米的距離。不一會就到了學苑食堂門口,門前擺滿了電信移動做活動充話費的大遮陽傘。每一個傘下面有一張米黃色桌子,就是那種用木屑壓制板做材料的辦公桌。桌上放著那種開會座位牌,紅底黑字︰XX市組織部。眼楮急切搜尋了一下,峨南市的傘在一棵大樹旁,那樹估計年齡不小了,有點參天入雲的感覺。坐在那把遮陽傘下面的是一位年紀30歲左右的男子,戴著近視眼鏡,穿著紅色橫條紋的淡藍色方領短袖T恤。流星大踏步的走上去,有點小白地問︰「峨南的村官是在這里報到嗎?」雖然有點明知故問,不過那男子很和善的笑了笑,「呵呵,是的,到這里簽個字,領飯卡和T恤、風扇和席子毛巾被,等吃過晚飯後發。然後到校園里逛哈,沒吃早飯的吃點,然後十點鐘到大禮堂開會。」

簽了字,領了東西,離開會還有半個多小時。炎黃大學的校園不大,不一會兒就逛完了。炎黃大學的其他景致,倒沒什麼深刻的印象,記憶中最清晰反倒是一個什麼二期工程。這二期工程不知道什麼原因暫時停頓了,搞得炎黃大學校園的某一部分像極了一幢幢爛尾樓。難道這仿佛預示著我們的前途也會如同爛尾樓般慘淡?

逛了十分鐘左右,毒辣的太陽烤得人不停的冒出咸咸的汗水。這時只想找個地方納涼,炎大教育超市的出現在眼簾中,無疑是茫茫的沙漠里的一縷幽幽的清泉。拿了一瓶500ML的統一綠茶,漫無目的地翻看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百無聊奈地打發著時間。人生很矛盾,當你刻意去消磨慘淡光陰的時候,它就顯得那麼漫長,分秒度過;當你去拼命想留駐美好青春的時候,它卻顯得如此短暫,少瞬即逝。

我在教育超市里待到了九點五十五,炎黃大學大禮堂離教育超市不遠。我慢慢踱著步,慢悠悠的走進禮堂,才發現,哇塞,原來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那個遮陽傘下坐的那個眼鏡男,跟主席台說了幾句什麼。禮堂很嘈雜,像早晨買菜的菜場一樣令人有些頭昏。眼鏡男看見了我,有些著急地招手示意叫我往禮堂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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