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世逸仙 十八、滅族

作者 ︰ 月滿蕭薔

元陽道人拂塵輕甩,絲絲點點的金光凝成顆顆象水滴似的小球。漫天飛舞著向裂橫飛去。

裂橫手一翻,招魂鈴發出陣陣急促的尖鳴。尖鳴絲絲似針,根根似錐組合在一起如波起伏,層層跌宕,綿綿不絕。聲音尖利卻夾雜著各色異聲,申吟,痛苦,驚駭,恐懼。

金光也不甘示弱,密密麻麻,點點滴滴,鋪頭蓋臉。如傾盆大雨激烈,如春風細雨,淅淅瀝瀝,又如寒風秋雨淋灕糾結。

尖利的聲音,點滴的金光撞在一起,互相浸染,融合,消解。如水*融,又如情人般纏綿。聲音柔和下來,金光不再刺目,經過激烈的對峙,爭奪,傾軋,最後是平和,安穩。

裂橫和元陽均不說話,但好像心有靈犀般的同時念訣,陡然裂橫的歸魄旗劇烈抖動起來,獵獵作響。道道陰風強盛起來聚合變化成暗黑色的風刀,風刀所過,骨冷魂清。

元陽身邊游走的小藍龍,藍光劇熾,藍龍在游動中漸漸瘋長。只是須臾工夫,藍龍已是丈許長,龍眼凸起如一對銅鈴,目送藍光。龍須卷揚伸縮,兩對獠牙白森森透著寒光。藍龍張開血盆大口,一股烈焰噴涌而出,火焰閃耀著幽藍的光芒,炙熱洶涌,熱浪沖天。那灼熱數十丈範圍內都能感覺的到。草木枯焦,一會兒撲哧一聲燃燒起來。周遭的眾人都感到就如坐在火山口似得。

陰風踫到烈焰,一點不懼。黑風靈動地將本是一體的藍焰切割成小塊,然後打著旋吸允著似得,藍焰的顏色淡了下去,跳動的火苗萎縮下來。黑風精神大振,加快了吸允的速度,藍焰慢慢熄滅了。

藍龍見了,嗤一聲吼叫。原來奄奄一息的藍焰似听到召喚一樣,奇跡般的噴射成條條火柱。黑風原來象是條條鎖鏈纏住藍焰,呈現出包圍吞噬狀的。現在火柱卻象沖出牢籠的只只猛獸。而後在半空中匯聚,藍焰又呈現那種盈天霸氣,無堅不摧,步步緊*。黑風漸成崩潰的模樣。

裂橫心里一驚,沒想到藍龍成長如斯,想想上次正魔大戰還可和元陽戰成平手,如今光這藍龍就如此厲害。裂橫見陰風不能抵擋,于是,手訣一變。歸魄旗略一展,旗上的骷髏銀光一閃。黑洞洞的骷髏眼楮突然有一雙黃色的眼珠亮出。眼珠渾圓如珠,底部有著大理石般的條紋。只是這條紋是一道道的血絲。這血絲、黃色眼球讓人不寒而栗,令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懼意。黃眼珠詭異的轉動,骷髏空洞的大嘴也仿佛在陰森冷笑。

元陽呵呵一笑,抖抖拂塵口中念個訣。只見元陽身上無風自鼓,身上道袍居然變得有了光澤,質地變得如皮革一般。腳下金劍一陣震顫,發出陣陣劍鳴。其聲悠揚,低聲如黃鐘大呂,恢弘大氣。高音似百鳥歸林,婉轉悠揚。金劍閃出道道金光,其光如炬,炳耀似日。其勢如虹,力貫蒼穹。

「我劍名大地驚雷,**你歸魄旗萬千冤魂!看看你百年來是否有了長進!」

「嘿嘿,那就讓你見識見識。」裂橫說完再抖抖小旗。口中喝到︰「森羅萬象,萬鬼食靈!現!」話音剛落,地下震動起來,振動之余,地下開了條條裂紋,就如干涸的河床上的模樣。只是蜿蜒而前,地面龜裂開了。口子越來越大,厚厚的里層一分為二,不時有小塊的泥土塊撲簌簌向黑黝黝的地底深處掉落。黑風好像得到了力量,旋轉壯大。

黑洞深處,陣陣吼叫如滾雷向地面沖來。哭號聲,咽泣聲,哀求聲夾雜在一起和著嗚嗚的風聲,嘈雜,喧囂。腐臭的氣息伴著血腥撲鼻而來。團團象棉絮一樣的東西從地底飄飄蕩蕩的涌上來。先前還是零零落落的,猛然洶涌起來,大團大團的象糾合在一起的線團。那一團團的東西來到地面,就听的窸窸窣窣的一陣響動,線團如繭般裂開。

小的絲團出來的是一只只飛蛾,大點的是通體黝黑的鼠狀的小獸。大團的出來的是長滿尖甲,血管曝露在外,渾身是血的僵尸。目光呆滯,身上大片潰爛。黏液不時滴落在地面上產生陣陣焦糊的青煙。半空中在裂橫雙眼是病態的通紅,亢奮而含混不清的大叫。

地上的尸體在不經意的抽動,一絲絲仿似實質的東西緩緩從尸體上滲出,好像听到了指引,向鈴聲響處蕩去。先是寥寥數根,漸漸絲在空中擰在一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現在已是一根慢慢蠕動的線體,蠕動的目標是那發出鈴聲的小旗。裂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毫無表情的面容也有了一絲期待的神情。眼神專注地看著那凝聚的細線。

這些已經失去靈魂的軀體現在只是一團可以移動的**。他們沒有疼痛,沒有愛憎,沒有歡愉。有的只是嗜血的本能。那些飛蛾和鼠狀小獸一窩蜂地對其啃噬,一時間廣場上到處全是那令人作嘔的咀嚼聲,撕咬聲,還夾雜著為爭奪這些**的打斗聲。

「裂橫,你開啟地獄之門,攪亂人鬼之途。如何對得起天下蒼生!今日我拼得我數百年的修行,也要將你鏟除!」元陽道長正色厲聲說道。

「哈哈,別在這滿口仁義道德。我幽冥宮本就和地獄有契約。蒼生,鬼道只是輪回形勢不同!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你們名門正宗也沒少望地獄送人!你們正道逆天奪命,不是一樣有干天和嗎?」

「人鬼殊途,各有法理!人界應由人治,鬼道自有鬼行!我正道要讓這些孤魂野鬼,魂飛魄散!」

「哈哈,魂飛魄散!哈哈,那你才真的是趕盡殺絕!讓這些鬼物永不得超生也是你名門真宗的正道?也是你正宗的天和!」裂橫蒼白的臉上顯得扭曲猙獰。他狀若瘋狂的叫道︰「我從來只是明目張膽的殺人,你們卻是假慈悲的滅鬼!好!好!好個正道!別多說了,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哼!我等正門今日替天行道!殺!」

漫天的法器如流星閃爍。殺伐聲,瀕死的哀號聲,吼叫聲,喊殺聲,叫罵聲混在一起直沖雲霄。到處是刀光劍影,虎嘯龍鳴。刀過去,血雨腥風;劍過來,生離死別。虎吼,風起雲涌。龍鳴,勾魂奪魄。這一次戰斗比先前有了更大的聲勢,更重的血腥味,整個戰場更加的慘烈。

丁冕已經離中心戰場很遠了,但還是殺了至少三個人。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襟,象開滿了桃花,艷紅的刺眼。丁冕在元陽道長出現時,看到了玄清門的至祥師叔。本來丁冕想和師叔打個招呼,可元陽和裂橫兩人上來就打,最後是一片混戰。

丁冕看到如此場景,心中陣陣心悸。想想那苦修百年的,許多都魂歸地府,待來世重修,不知還要等多少年的仙緣。畢竟靈根難尋啊。還有那瀕死的人的淒嚎,抓人肺腑。丁冕心如亂麻,所以選擇遠離。讓這是非不要亂了自己的道心。好不容易修得心靜如水,但不知怎的,現在是情絲萌動,古井翻波,照道理,世間的生死如幻,早應該了斷紅塵。這些許的殺伐不應心生搖曳,可自己卻不能容忍,甚至有種多年沒有的想吐的感覺。

林豐的遁逃,現在看來,只能也只能避避了。算了,還是到平輿山深處找找林豐去吧。亂糟糟的想了一通,丁冕決定到平輿山可能出現林豐的地方去一遭。

當天際太陽又一次將露出絲絲紅意,還有半邊天是黑層層時,丁冕已將伴月收鞘,走在晨霧中的無路的密林深處。早春,空氣陰濕的很,寒意還是茲溜地望衣袖里鑽。丁冕看看這寂寥的山林,決定暫時休整片刻。于是找到塊道邊的白石,撢撢灰塵,閉目養神。

林豐不敢稍有懈怠,他咬牙穿行于崇山峻嶺之間。說也奇怪,原來滿山的野獸居然一只未見,林豐也顧不得想其中的奧秘,只是知道奔跑……

黎真真等眾人听見外面喊殺聲一片,丁巳真人推推飛魚道人︰「好像听到正道人的聲音,別不是我正陽宮的人來了,我們兩個老家伙出去瞧瞧。」說完拖著飛魚道人出來祠堂。只見漫天遍野都在戰斗,在這爭斗的中心,就是元陽真人和裂橫的戰斗。

惡鬼凶神在裂橫的招魂鈴,歸魄旗的驅使下,悍不畏死地向元陽真人撲去。而元陽真人手握金劍,每揮殺一次,天地間一道閃電帶著滾滾雷聲 嚓劈下。這閃電打在那些鬼物身體上,那些鬼物都轟然而滅。而游走的藍龍不斷噴出道道火舌,火舌*到惡鬼,惡鬼身上則青煙裊裊,一股股焦臭就散發出來。但地獄之中的惡鬼層出不窮,新出來的飛蛾和鼠狀鬼物有不斷啃咬新的亡魂和尸體,僵尸流著濕答答的涎水,直愣愣地向正道撲去。

正道開始明顯佔據優勢,但慢慢地有些傷亡,好在正陽宮有著準備,打開的缺口隨即有人堵上。但如此消耗下去,終有消耗殆盡的可能。元陽真人眼見現在還有些優勢,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只見他高聲喊道︰「各正門听令,驅魔斬妖五光陣,布陣!」

正陽真人將手中金劍遙遙一指,天際數道耀眼的白光閃現,按東西南北的方位各又有紅,藍,綠,紫四色奇光亮起。正陽真人手掐一訣,金劍直指青天。在他頭頂上一道金色手臂粗細的光柱從蒼穹中射到他的身上。正陽真人沐浴在這金光之中,狂風在金光旋起來,正陽真人被狂風吹的升起,他圓睜雙目,如怒目金剛,一把金劍就如韋陀的降魔杵,威嚴肅穆。

各門派均有人把持住各色奇光,在各色光柱中都各有一人被其中的風帶到光柱中懸停。各持手中利器,熠熠生輝。

裂橫看到此景,哈哈大笑︰「正陽宮號稱天下正道,卻擺出如此有傷天理的大陣!你不僅對我等下手狠辣。就是這林家村數百人也難逃你這慘絕人寰的惡陣一擊!」

「除魔衛道,也要付出代價。今天他們也許只是滅族,但能將你幽冥宮一眾人等消滅也不是不可為!接招吧!」元陽真人說完,劍指藍龍,口中年年有詞。須臾,藍龍一聲激昂高亢的怒吼,然後藍龍繞著金色光柱環行而上。升至通天金色光柱中央口噴藍色烈焰。光柱一瞬間被燃燒起來,而後一股炙熱的火焰噴涌而出。那藍焰帶著數萬度的溫度成環形向四周急速擴散開來。

「元陽,你枉為正道中人,如此涂炭生靈,你比我幽冥宮又好在何處?今日我就和你同歸于盡!」裂橫披散著頭發,瘋狂的怒喝︰「幽冥一怒,萬鬼焚生!」

隨著他的這聲喊叫,那些惡鬼,僵尸也噢噢怪叫,身體突然全部自燃,釋放出黑色的冰冷的火焰,這火焰詭異跳躍,有著火焰的外形,但卻陰風陣陣,慘霧茫茫。其中的陰靈鬼體,磷火冷炎,再加上噗噗妖艷的自燃。平添了森森鬼氣。

「哈哈,今日就讓這里成為人間地獄吧!」裂橫陰厲地怪叫響徹這原先安靜平和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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