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秀梅的母親五十大壽,為了表示公司的意思,馬經理派于雷代表公司前往,陪同秀梅一起到秀梅的家里祝壽。
那天下著蒙蒙的秋雨。秀梅早就搭了信回家,說是于雷要來祝壽。從龍陽縣城出發,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客車,才來到秀梅所在的三仙湖鎮。車上雖然感覺到有些寒冷,但于雷和秀梅彼此依偎著,感覺到幸福而溫暖。路上的顛簸他們沒有感覺到累,倒是嫌長程太短。秀梅恨不得兩個人就此依偎,到白頭,到永遠。
下了客運車,他們拎著生日蛋糕和鞭炮,坐上了一輛拖拉機。因為拖拉機沒有支撐,只好互相撐扶,走了一段路,于雷問還有多遠,秀梅說還有兩里路就到了。于雷說,我們下車走吧,實在受不住了。
兩個人走在田野里,田里是水稻收割後留下的禾刀,偶爾還有一片沒來得及收割的稻田金黃的稻谷上爬滿水珠。一眼望去,到處是于雷十分熟悉的泥土的芬芳,他們只是暫時的沉睡著。地上是泥濘,衣服被雨水浸濕了,鞋子上沾滿了泥巴。
到秀梅家附近時,一行人早已貴客似的迎了出來,于雷忙著點燃鞭炮,無奈鞭炮被打濕,燃了一截,斷了。只得再次點燃。而這鞭炮,好像是作怪似的,響著響著,又停了。在鄉下做喜事,鞭炮中途斷了,是不吉利的。因此,于雷和秀梅滿心歡喜歡來到程家,鞭炮卻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雖然主事的說著大吉大利的話,但心里不是個滋味。用過茶飯後,于雷見到了秀梅的父母。他們問了一些于雷的家里情況,听到于雷說到的情況後,他們臉上勉強的笑容都漸漸消失了。在程家,于雷感到很孤獨。秀梅也不好表現出很親呢的樣子,只是偶爾來陪陪于雷。雖然于雷只是代表公司來的,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于雷是作為程家準女婿來的。雖然于雷盡了最大的努力買了一個生日蛋糕,但程家人對他好像不怎麼感興趣。到了晚上,人們熱熱鬧鬧地開始玩紙牌,于雷被安排到和秀梅的姐夫和哥哥一起玩升級。秀梅的姐夫是一個中學教師,听說于雷寫過一些文章發表,對他是另眼相看,但其他人只看實物,看他帶的的禮物平平常常,便對他瘦削的身子里埋藏的才華沒有了興趣。
第二天,于雷離開秀梅家時,秀梅被留在家里住兩天。一路上,于雷的心情很暗淡,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其實多麼的無能為力。他感覺這次到秀梅家來真的很失敗,天意還是自己無能?回到龍陽城,向馬經理交代了在秀梅家的一些情形,一個人回到出租屋洗了個涼水澡,昏然睡去。他突然對自己與秀梅的未來充滿了懷疑。
秀梅是三天後來回到龍陽城的。來的時候,他的眼楮還有些紅腫。那天秀梅沒有去叫于雷送貨,而是小亮去的。小亮對于雷說「你老婆回來了,臉都哭紅了,你也不去看看?」
「秀梅何時回來的?」
「昨天下午。送五台17寸韶峰電視機和三台威力洗衣機」。
將貨送到公司的門面上,于雷看見秀梅沒有了平時的笑容,眼楮紅紅的沒有神采。于雷想說什麼,又不好說,只是走到秀梅面前,對秀梅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秀梅搖了搖頭。「下午一起去看場電影吧,很久沒看電影了。」
秀梅點了點頭。下班後,兩個人相約來到上次吃魚的河邊,河水上還隱約有幾點燈火,走下來,感覺到寒氣襲人。吃完晚飯,兩個人仍然顯得有些傷感。
「算了吧,我們不去看電影了,到你那兒坐坐吧。」秀梅提議說。
兩個人默默的走到于雷的住處,秀梅告訴于雷,母親不同意他們的戀愛。母女倆哭了兩天。母親說,于雷住在山里,那麼遙遠的飛柳鎮,自己生老病死都很難再看到女兒。一想到女兒要嫁到那麼遠的山里去,他的心里就十分難受,就忍不住哭泣。如果于雷在龍陽城安家落戶還可考慮。當然,于雷知道還有一些東西秀梅沒有講,那是他太窮,沒有錢,甚至連父親也沒有。他憑什麼給秀梅幸福與快樂呢?
秀梅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于雷吮吸著秀梅有點兒酸的淚水,緊緊地抱住秀梅說,「秀兒,秀兒,秀。」他輕輕地深情的喚著這個美麗傷心的少女,他無法安慰她。只有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緊緊的抱著她。「你會在這兒安家嗎?」
「我不知道。秀秀。真的。我不能騙你,我對自己的未來現在很茫然。我只看見一個目標,但我覺得仍然很遙遠。我現在懷疑能不能給你幸福。我好怕讓你受一點點的苦。真的,秀秀。因為我愛你。」秀秀伏在于雷的懷里哭得更加傷心。
「秀秀,莫哭了,哭得眼楮腫起,不好看。」
「我姑姑給我介紹了糧食局的一個伢子,戶口是龍陽城的,我不答應,可我媽媽說,如果我不听她的話,就要斷絕我們的母女關系。于雷,我該怎麼辦啊。」
「秀秀,別難過。你媽媽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是說真的。哪個父母會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幸福呢?只要過得幸福,他們就會開心的。如果我們能有成功的事業,將他們兩老接到縣城,他們就會感到幸福的。」
「可那離我們還有多遠啊。」兩個人一直聊到深夜。秀秀久久不肯離去。到凌晨的時候,于雷說,秀秀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秀秀說,我有預感,我們的愛會沒有結果。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我今天留下了陪你。于雷沒有說話,緊緊地抱著秀梅也流下了淚水。「好吧,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抱著,一夜不分開。」
這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兩個對自己的未來愛情充滿疑惑的年青人緊緊地擁在一直。這是一個有些寒冷的秋夜,也是一個溫暖的秋夜。
到雞叫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睡著,怎麼也睡不著。秀梅睡在于雷的懷里,緊緊的依在于雷的胸前。而于雷的心緒是復雜的。他的**在燃燃著他的神經,秀梅豐宜溫熱的身體在誘惑著他,催殘著他的意志。他們瘋狂地相吻著,于雷仿佛想將自己所有的熱量和**通過舌尖放釋迨盡,傳遞給秀梅。秀梅也因為對愛情的無奈,而想將自己完完全全奉獻給自己所愛的這個男孩子。她月兌掉了外衣,將自己溫熱的身子依偎在于雷不算寬闊的懷抱里。于雷的喉嚨里感到吞咽困難,手里是兩頭燃燒的火焰。秀梅在于雷的肌膚上搓柔扶模,在他耳邊說,「我們結婚吧」。于雷緊緊地抱著象火一樣燃燒的秀梅,心里很害怕。他感覺到這是對秀梅的傷害。他的面前突然出現秀梅腆著大肚子被別人嘲笑的場面。他的**之火頃間熄滅。「我要對秀梅負責,因為我愛他。」「秀秀,我們不能這樣,因為我愛你。如果我們真有緣,我們有的是機會。」說完,于雷穿好衣服,點燃燈,打了一盆冷水洗了一把臉。
這個夜晚成為于雷和秀梅一個永遠的記憶。
那個美麗傷感的秋夜,于雷收取自己彭張的**,將他與秀梅的愛戀從欲的邊緣還原到純潔無暇的傾慕與向往里。第二天,秀梅的眼楮紅腫象仲秋的果實。在那個夜晚,秀梅用自己深深的無可置疑又無可奈何的愛,在于雷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條永遠的痕跡。當于雷不無心疼地幫秀梅穿好衣服時,秀梅在于雷的肩膀上深深地咬了一口。于雷至今不知道秀梅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恨。咬過之後,秀梅又十分心痛地用舌尖替于雷療傷。他不知道秀梅對自己的臨陣月兌逃是恨還是一種什麼態度。但他一直沒有為自己當時的行為後悔。事過多年之後,當他久經風月,好像覺得當時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但那時候,他知道,愛是與欲有區別的。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呵護,而是寬容,而是替她著想,讓她遠離痛苦,擁有完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