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沒有不被人賣的,道上人最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自已兄弟賣了。
蕭見體會很深,那夜逃亡時,強子不讓白眼他們知道逃亡路線。後來,白眼他們不回造船廠一路西行,都是為了成全兄弟義氣。
道上有句話,幫你的是你兄弟,出賣你的也是你最親近的兄弟。
蕭見臨見大頭的時候,不讓大頭問自已究竟犯了什麼事,就是為了保護大頭,大頭若知道了,蕭見被抓,大頭就是窩藏罪。
同樣,大頭被砍瞞著蕭見,就是怕蕭見為他出頭,也就是不想連累兄弟。
義氣的定義準確的說,不是為兄弟出頭,而是如何的維護兄弟。也許這才是義氣的真正涵義。正是有了這種涵義,血腥的江湖才熱血,才澎湃,才永遠的張揚著血性。
一日做兄弟,終身是兄弟。
堂屋的火逐漸暗淡了下去,蕭見隨手加了幾塊劈柴。
火星在 吧聲中冒著煙又燃著了起來,小水回來了,小水提一掛煙燻的臘肉進了廚房。蕭見拍了拍大頭,牙縫里一陣咯咯的嘶響。
蕭見問,大頭你打算怎麼辦?
大頭低著頭,半天才說,見哥,我咽不下這口氣。杰哥兒是我發小,光的發小啊,我*他媽的,他竟然為幾個破錢砍我。
蕭見說,忘了吧,大頭這事你必須忘了。
大頭仰起頭看蕭見說,見哥,你叫我怎麼忘。*,一個大屋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他媽的怎麼見人啊。
蕭見說,你很快就見不到他了,要見他也得瘸著腿見你。
大頭冷不丁打個寒戰說,見哥你要干什麼,你千萬別犯傻啊,要不我沒法和強哥交代。
蕭見輕輕一笑,英俊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意。蕭見說,你不用和強哥交代,杰哥兒有遭報應的一天。
大頭說,是,見哥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吃過晚飯,酒大家都沒多喝,大頭說,見哥這段時間我想好了,咱和大、小水不能這麼混了。
蕭見說,大頭你腦袋好使,說來听听。
大頭說,咱們不是沒錢嗎?
小水沉不住氣,小水說,廢話,有錢咱早籠出一幫子弟兄了,杰哥兒他媽的算個屁。
大水說,沒人當你啞巴,听大頭說,少咋胡。
大頭說,可咱有樹啊,滿山遍野都是,雖說現在田也分了,地也分了。但山沒分那麼細,還一村共一片子山林,再說還有林場的那片大林子,樹都幾十年的。
大水說,樹是好偷,可沒地方賣啊。
大頭說,有,我大姑父是船運公司開船的,跑南京。哪兒沒林子缺木頭,船上人也一兩根的帶,一趟也能爭點錢。
大頭吸口煙接著說,咱天門湖岔子又通碼頭,就是遠了點,一條小木船一趟也能拉十幾根,咱早晚走,苦是苦,幾趟下來咱有了錢,就收銀洋,在到福建去賣,這一轉手,就是錢了。
小水說,苦不怕,咱都是從苦水里泡大的,大頭這法子行,木頭滿山是,林場雖說是封了山,抓住了也就是個屁大的事,罰幾塊錢了事,不會驚動派出所。
蕭見笑,蕭見說,大頭你這刀沒白挨,湖岔子那一帶就纓子幾家,咱早晚弄,樹藏在湖邊草窩子里,就怕連累了纓子家。
大頭一笑說,沒事,一趟船來回也得幾天,咱白天躲王屋山對面湖邊那山上,哪里有日本鬼子早年修的崗樓,我老早想好了,咱把那收拾干淨,白天睡覺,晚上干事。
大水說,是啊,那崗樓子都是大石塊磊的,好些年沒去過了。
蕭見說,這法子行,也省的我在山里悶死了。
大頭說,見哥,別說這二十多天,我也想你,你別不信,我真的想。
蕭見說,那你快點養好傷,咱早一天干事。蕭見說著從軍衣上口袋里掏出錢,還剩一百多一點,蕭見拿一百給大頭說,你拿著,養傷。
大頭不接,大頭說,見哥你留著,這錢我真不能要。
蕭見眼楮一橫說,是兄弟你就別和我客氣。
大水、小水也說,見哥,這錢大頭真不能接,這是你救命錢,本來大頭還指望弄點錢幫你,你就這麼多了,萬一有個什麼事,你咋辦。
蕭見說,別烏鴉嘴,沒有萬一,大頭我就等你傷好呢。蕭見拿錢塞大頭口袋里說,別不待見的,再推我和你急。
大頭郁郁地說,見哥……
蕭見說,別不給力,沒點爺們樣。蕭見將手里零錢拿一張整十塊的裝兜里了,剩下遞給小水說,小水你跑趟,買兩條煙,在買點吃的咱兄弟喝個一醉方休。
小水听說喝酒,兩條眉炸開了,小水說,晚間喝的不得勁,哥你在炒碗臘肉大蒜,我馬上就回。
大頭說,大水,你弟弟他媽的是個小酒鬼啊,一有酒喝,就高興的不成樣子了。
大水說,這還好得了,這是見哥在,早一年上學時他都敢帶酒,常常上課都喝醉。
蕭見吃了一驚,平時里見小水話不多,一副老成的樣子,怎麼著就是一個見酒沒命的呢。
大水手快,一碗臘肉炒大蒜沒幾分鐘就弄好了,現在大家心情暢了,喝起來就格外有滋有味,大頭說,小水怎麼啦,半天沒影的了。
蕭見開玩笑說,不會半道就喝醉了吧。
大水喝一口說,我弟弟不是那樣人,小水靈清著呢,估模著叫啥事絆了。
蕭見吃臘肉喝水多,起身說,撒尿。就從廚房後門出去了。
蕭見站門外的樹下撒尿,憋得久了。老大一潑,撒的寂靜里一遍雨點聲。
蕭見剛記好褲門,就見小水一路疾跑的過來,空著手。
蕭見一把拉住了小水問,怎啦。小水將錢塞進蕭見褲兜里說,杰哥兒,見哥,我見到了杰哥兒了。
蕭見眉頭一奏,目光中一遍厲煞,蕭見說,幾個人?
小水說,見哥,你放手。有三個。我得給大頭報仇。
蕭見說,好,別驚動你哥他們,咱們走。
小水掙開了蕭見手轉身進了廚房,出來時手里已經捏著一把菜刀。那個樣子猛的讓蕭見頭皮都發乍了。
兩個人一路疾跑的往鄉鎮府去,天黑的象墨,冷風子刮得面上生痛。
蕭見說,菜刀給我。小水不願,擰擰子犯倔。
蕭見一把搶過來說,別給我恨,小水這樣擰著叫人見了扎眼。蕭見將菜刀捂在了懷里說,在哪?
蕭見不認得趙杰,蕭見還得靠小水指人。
其實,小水人小,卻不傻,精明著,早隨手拾了兩塊石頭捏手上。
遠遠地見到鄉鎮府那小店,門檐子下燈火昏黃,一人倚在牆角,圍脖子上一條長長地白圍巾,離得遠蕭見也看不十分清楚。
小水住了腳,掩在屋角後說,見哥,扎白圍巾的就是杰哥兒,刀給我,杰哥兒放單了,我一個人就行。小水一臉興奮。
蕭見轉身左手就把小水按牆上了,蕭見說,小水你听我說,這沒你的事,你快走,越快越好,回屋去,把你哥、大頭連你自已一起灌醉。
小水一听就急了,哭腔都帶出了,小水說,見哥,你不待見啊,見哥。
蕭見那時候,已經熱血沖頂了,蕭見一耳刮子抽小水臉上了,蕭見說,你在不走,信不信我連你都打昏了。
蕭見下手真狠,小水半片臉辣辣生痛,蕭見說,你照面了要連累多少人啊,快走。蕭見一狠心一腳踹倒了小水,小水懨懨地一步一回頭的瘸拐著走。
蕭見捂緊了棉襖,右手緊緊地攥著刀柄,菜刀捂在腋下一片溫暖。
那年代的菜刀都沉,刀背有一指厚,半片窗玻璃那麼大,斬骨切肉,鋼口特好。
趙杰雙手窩成一團點煙,目光斜斜地瞅派出所的院門,砍大頭的小弟早跑路了,畢竟趙杰聞得了些風聲,趙杰托了人給派出所的呂指導員送禮。
呂指導員這人特神經,情緒無常。趙杰怕見他,知道全鄉人都叫他呂神經。
趙杰吸口煙,見一人縮著脖頸打面前過。趙杰有輕微近視,沒看清。那人突然就轉身了,一刀面拍在了趙杰面門上,趙杰鼻梁頓時塌了,眼淚,鼻涕,血水糊了臉。
趙杰痛的要張口,冷不丁那人一拳砸在了趙杰嘴上,趙杰身不由已的低頭雙手去捂臉孔,那人絲毫不見拖泥帶水的一刀,斜肩帶背的砍進了趙杰的背甲骨,這一刀真狠,搶骨頭里了,若不是天冷衣服多了,只怕直接就透胸而出了。
蕭見一刀得手,涌身而上,一膝蓋頂趙杰腰眼上。趙杰再也立不住,趴地上了,蕭見登山鞋踩住了趙杰脖頸子,趙杰抬不起頭,臉面扎在泥灰里,兩腿直撲騰。
那時候,鄉政府還沒有水泥、柏油鋪路,天晴的久了,路旁盡黃泥灰,足有一寸子厚。
蕭見拔出刀來,照定趙杰後腳跟就斬了下去,昏暗的燈影下標出一線霧狀的血。蕭見手腕一翻一刀背拍趙杰後腦上了。
這一切發生在數秒之間,趙杰趴地上不動了,腿腳直抽抽。
蕭見刀一背攘緊了棉襖一陣風的進了黑暗,至始至終沒發出半點聲響。
其實,小水沒走遠,小水不放心又憋了回頭。小水沒敢再原來的位子,小水攥兩塊石頭掩在遠處的草堆後。
小水看得心驚肉顫,兩手心往外冒汗。小水去了手里的石塊順著田埂往家走,小水心里說,原來見哥這麼猛。
小水回到家後,大水和大頭都喝得有點糊涂了。
大頭問,見哥呢?小水你買的東西呢?
小水說,見哥回去了,見哥說你讓他回去的,說山里安全,不能出錯了。
大頭說,大水我說過嗎?大水說,媽的我不記得了,見哥兒說撒尿,估計掉糞坑里了。
小水不願他哥和大頭擔心,就說,*,你們倆也不等我,菜都讓你倆吃光了,小水曬滿了酒碗說,這一會一罐還沒完啊,你倆膩沒勁。
小水牢牢記住蕭見的話,拼命激他哥和大頭,自已仰脖子一口干了一大碗,大頭和大水都高了,一激也張大口喝,沒喝兩口都不行了。
小水也不管那麼多了,硬生生給二人往嘴里灌,灌完了那兩人都趴凳上人事不省了,小水也覺得心里發慌,這一碗就喝的急了。
小水要的就是個醉,當下又灌自已一海碗,還沒等喝盡,眼就花了。
蕭見一路黑燈瞎火的往山里走,足足走了二里地,上了一道山梁才松了口氣。
蕭見點顆煙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