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蕭殺的江風里,老魏子嘆了口氣。想和江城不死鳥藍諾對話,自已的確不夠格,不是差的一點點,而是十萬八千里。
以老魏子的性情自然不願和藍諾打,也根本沒法打。藍諾靠得是氣吞如虎的蓋世強悍名動江城,老魏子自嘆世一身也未必能及其三分中的一份。何況老魏子走的是陰柔札幌的放勾一路,根本不善搏。
就算十八羽翎中的張小剪刀藍諾只怕也未必放在眼中,老魏子有些喪氣,出來混總有要還的一天,或許今個這個坎就算能過去,再跟著張小剪刀也是西山落陽,威聲不在了。
行騙的和純粹爭強斗狠的混混不一樣,義氣在他們眼中或許更為淡薄。
藍諾眯縫的小眼不經意的掃過老魏子落在了薄嘴皮子的少婦身上,藍諾雙臂一振,短寸的黑發如針刺般炸立起,霹靂一樣的聲音破喉而出。
薄嘴皮的少婦忍不丁打了個寒顫,不覺間已經被這種氣勢所攝。
藍諾說,張小剪刀!
少婦目光中充滿了幽怨,少婦說,是,我就是十八羽翎之一的黃皮張小剪刀。
如果不是親耳听見,強子幾乎不敢相信的黃皮張小剪刀竟然是個女的,竟然還是十八羽翎之一。若說張小剪刀沒有過人之處,又如何能讓一群老爺們信服?
女人出來混未必都靠的是張臉,張小剪刀更不是。她靠得是一個字「粘」。
顯然藍諾這種人無論用什麼樣的粘都不適合,這一點無疑張小剪刀比誰都明白。
如果這一點都看不明白,那麼張小剪刀就不是張小剪刀了。
一年前的火拼看似已經煙消雲散了,那一戰的藍諾橫空出世,卻叫人記憶猶新。
張小剪刀說,究竟你要怎樣才放過我,渡口這一塊其實我也不想插手,但實在是沒辦法,我一個女人家,領著這一幫子人總要一個活路吧。
藍諾小眼眯得更小了,江風扯著他的衣襟發出一派颯颯的響聲。
藍諾當然不信張小剪刀,如果信了那麼藍諾也就不是藍諾了。
張小剪刀所以示弱在于張小剪刀,在于還分不清藍諾到底有多大的哈數,很多時候道上的人並非象人們想象中那麼不可理喻,或者說動不動就生死相見。
當然這是在同一起跑線下作為前提的,如果是個團隊對個人,而這個人又不是很有名氣那就另當別論了。
持強凌弱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普遍存在的一種現象,中外如此,古今亦如此。幾千年間都一項如此,以前存在,以後也不會改變。
這就是社會,零零種種的碎事構成了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道上其實不過是這個零零種種社會的一個縮影。而江城只不過是這個縮影的一個特定時期的一個小小的冰山一角。
藍諾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今天的放鉤子而來,每件事情都存在著因果,因為因而有了果。
老爺弄可以說是鳳凰正街最為貧窮的地方,這個貧窮當然也是針對正街來說的,針對鳳凰西街的老爺弄人就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就像那個年代工人看不起農民一樣,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社會有錢人看不起沒錢人是一樣的。
因此,最普通的階層也必須學會裝,裝高調,裝幽雅,裝富貴,裝有靠山,甚至于裝腔作勢。
老爺弄里唯一對裝腔作勢不感興趣的可能就是三先子了。
三先子打小里就不知道什麼是自卑,自賤和悲哀。三先子感興趣的可能就是混了。不是有一句話說,混也是一種生活嗎?三先子的混當然不能和人家比,人家的混是種境界,而三先子的混就是一種本能。
三先子是個渾人,他的渾不是裝,是真渾。
三先子要服一個人,就是真服。盡管大巨對三先子指手畫腳的三先子是一點沒轍,這是三先子服了大巨,換個人試試,畢竟原來三先子在老爺弄也算二號人物。
三先子自從被藍諾一錘砸趴下後,躺在二炮家的自制破沙發上三天都覺得腿軟,三先子那時候扒拉著一盒勇士,吸得滿屋子烏煙瘴氣的。
大巨說,三先子你媽的還琢磨著那事啊,別想了你不行,媽的我大巨服過誰,藍諾那小子天生著一個猛人,我大巨也不行。
三先子說,我知道。大巨說,你他媽的知道還瞎琢磨啥?
三先子說,我就想不通,那瞎*養的哪來的那大的勁,媽的,老子現在腿還軟筋呢。三先子是渾人腦子要一根筋了多半就出不來。
大巨懶得和三先子踅模,就說,三先子這事就這樣算了,別覺得丟臉,要說丟臉哥哥我丟的比你大。大巨說的是實話,三先子是他的兄弟,再說是他叫三先子去的,三先子丟臉也就是大巨丟臉。
三先子沒听大巨的,三先子腿不軟筋了就去找藍諾了。
這時候,藍諾在老爺弄已經是聲名大振,老爺弄的年青人都知道連三先子都被藍諾一錘砸趴下了,三先子是誰,老爺弄的頭號刺頭啊。
據說藍諾是硬架子,老爺弄新輟學的林良子、小軍有事沒事就找藍諾套近乎,藍諾這人也不掖著,問啥說啥,學啥教啥。
三先子再次見著藍諾的時候,林良子和小軍正在小屋門前的空地上和藍諾扎把式。見是三先子藍諾說,找我。還是那天那兩字。三先子沒動手,三先子說,我認栽了。我找你就想知道你哪來的那勁。
藍諾有點暈,藍諾心說真夠渾啊。
三先子說,要不咱們再來過,不過你千萬別砸軟了我腿。要不走道不方便。藍諾哭笑不得,心說這都什麼人啊?這不待見的。
三先子盡管渾,卻也看出了藍諾的心思。三先子這人有個好處就是不掖著,想哪說那。三先子說,這次你在砸軟了我,我就賴上你。
藍諾冷冷一笑說,你威脅我?三先子說,沒這意思,我粗人一個不會說,心里老是有點不服氣。想找你在試試。
藍諾說,不用試,再試還那樣。
三先子倔勁上來了,三先子一渾就忘了所以,然後就動了手。
藍諾還是避不過三先子的這出手第一先,藍諾也覺得特不給力,怎麼著就避不開呢。藍諾頭頂蓋又被砸了,藍諾還是那樣一錘自上而下,三先子趴地上了,腿又軟了三天。
三先子躺地上說,***的,腿又叫你砸軟了。
藍諾說,我也不想啊。三先子說,你不想還用勁砸,都和你說過了別把我腿砸軟了。*,我沒法走路了。
藍諾說,叫你別試你偏不听,一上手媽的老子就控制不住自已。
三先子听了說,你他媽的是什麼架勢,控制不住你也敢砸,砸出人命來看你怎麼扛?
藍諾這次是真暈了,藍諾說,你真賴上了。三先子說,我都說過了,誰讓你不听的。
藍諾氣的胸腔子里直脹氣。這個時候,秦殤打著哈氣出門對林良子和小軍說,扶三先子進屋吧,*,好話是沒人听的,三先子你姐包不定幾時剝了你皮。
三先子一听就忤了,三先子說,林良子還是扶我去二炮哪兒吧,*。
第二次被砸軟腳了的三先子腳不軟了後,三先子是真正的服了。
渾人的好處就是不計較,三先子三天兩頭的往藍諾那跑,三先子學乖了,再不敢輕易動手。一來二去的三先子才知道自已和藍諾間的差距,到後來藍諾橫空出世勇冠江城,兩人隱隱有了點朋友的意味。
渡口這件事其實藍諾是無意中听三先子說的,這天中午在秦殤小屋中幾個人喝上了,酒菜都是三先子拿來的,三先子菜抄的好,這上面的天分藍諾就遠遠不如。
林良子和小軍都是白吃的貨,兩人閑散著下著三腳貓的象棋,秦殤那當兒才從南門湖詩會上回來,拿壺雲山雲霧當牛飲。
林良子和小軍的棋藝,秦殤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知道兩人棋臭,臭的就差飛象過河了。
五個人小酒下肚了,秦殤和三先子和林良子、小軍列來說不到一塊,三先子卻是個話嘮子,酒一喝話就特天南地北的。
三先子說,諾子你說你成天待老爺弄的你煩不煩啊,程天陽那貨現在是得瑟了,連我都不放眼里了。也不知巨哥是怎麼想的,老四被人捅了,眼見三個多月過去了,也不見個說法。
藍諾說,三先子這事你別參合,嘿嘿,老四那事牽連著西街,整個江城也就西街瀟灑他們讓人瞧著還象是個人。
秦殤說,諾子,像人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混社會都象瀟灑那樣早晚得嗝屁。
三先子說,是啊是啊,楊老三都說過了象瀟灑那樣混還要公安干嘛。*。西街早晚得成蚱蜢飛的了。
秦殤、藍諾吃了一驚,兩人對一眼。藍諾說,這話怎麼說的?
三先子說,蚱蜢飛現在起來了,手下鼓搗著幾員猛將,象橫生、衛蠻子和周小魚都火著呢。據說大力回來了。
秦殤說,沒灌頂的大力,硬撐著也翻不了天去。
三先子說,大力這人不待見,跟他的沒一個有好下場,早年的灌頂那是怎樣的人物,硬是栽了。要不瀟灑也起不來。都這份上了這家伙還不死心,最近有風聲說大力在鼓搗蚱蜢飛,要干翻瀟灑。
藍諾說,蚱蜢飛不行,蚱蜢飛是個血愣頭。
三先子說,諾子你別小看了蚱蜢飛,這家伙最近和西街紅旗電影院那塊的神經,十里的 子,對岸的九頭鳥都有來往。
秦殤說,三先子你說蚱蜢飛和九頭鳥也有往來嘛,可不可靠?
三先子說,絕對可靠,前陣子湖北人又在渡口放鉤子了。听三里街的糞頭雄說他那街口的範大喇叭上星期在渡口就叫人騙了。唉,諾子渡口是你的啊,要不那我替你看著。
藍諾和秦殤在對一眼,藍諾說,不用。三先子這事我自已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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