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歷25670年,經過無數次的慘烈殺伐,蒼茫的龍峰大陸,被四大帝國四分天下。
西仡帝國雄據天祭山脈以西,佔地遼闊,兵力強盛,橫征暴斂,無惡不作,其顯赫的勢力來自于慘絕人寰的殺戮。
古萌帝國屹立于天祭山脈以東,歷史淵源古老,推崇古韻遺風,以文明高傲自詡,兵力雖不及西仡倡盛,但是能夠在千萬年的浴血殺伐中根基牢固,其實力也不容小覷。
兀赤帝國位于天祭山脈以南廣袤無垠的高山大澤,擁有囊括南極洪荒等荒蕪人煙的貧脊之地,地廣物稀,國力贏弱,憑借其地利之勢,渦旋于其他帝國之間。
北扈帝國管轄著天祭山脈以北的茫茫大漠,境內到處戈壁殘垣,黃沙漫漫,北邊是讓人生畏的北極洪荒。
龍峰大陸以外,便是浩瀚無邊的大海,無數海盜橫行猖厥,至于茫茫的大海深處,鮮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境況,因為一般進入者都是有去無回。
這是一個肆意殺伐、以武定國的嗜血大陸。
……
南極洪荒,處處冰天雪地,寒意肅殺。
偶爾的一片綠,展露著它的倔強與堅韌。
南極洪荒之邊,居住著一家三口,生活在這環境惡劣,人跡罕至的地方。
男子名叫常立,女子姓周,名馨兒,兒子今年九歲,名字叫常戰。
清晨,天還未亮,常立已經輕身起床,收拾停當,蒙朧中他深情脈脈地望向正寧靜安睡的妻子馨兒,相守十年,她的臉還是那麼美麗動人,沉睡中也散發出一種溫柔迷人的氣息。
「她的呼吸越來越短,氣息也越來越弱。」
他的心猛然一陣絞痛。
常立輕輕走向兒子的睡房,用他鋼筋鐵骨般的手輕輕撫模著兒子的頭,心中滿是慈愛。
「戰兒,辛苦了,小小年紀卻要照顧這個家。」
隨後,常立輕掩房門,展開身形,輕車熟路的迅速向南極洪荒深處掠去。
當第一縷晨曦照進常戰簡陋的家時,他已經早早起床。
他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到母親床前,用他肉肉的小手輕輕梳理好母親因睡覺而零亂的秀發。他不想讓母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很亂,他的母親很愛整潔和干淨。
他的動作輕柔而嫻熟,眼里滿是對母親的愛。然後輕輕地來到屋外,在滿眼的冰雪中,精心尋找和采集著一束束鮮綠的野草,這野草充滿生機,沾滿泥土的芬芳。
「哇……」
常戰驀然發現幾朵小小的鮮花居然傲然挺立在冰雪之中,顯得那般嬌艷美麗,生意盎然。
常戰小心翼翼的采集著,他采集的不光是花草,而是對母親無盡的愛。
常戰將沾滿露珠充滿馨香的鮮花,插在母親的床頭。
「可惜這附近沒有紫色羅蘭,那可是母親的最愛。」
隨後,常戰回到自己的小屋子,來到他的小木櫃前。
「呵呵,這是父親昨天給我摘的。」
小木櫃上面放著十幾枚紅皮大棗,看著讓人垂涎欲滴。
「父親,已經二十天都沒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每天天不亮,常立就進入洪荒,要忙碌到深夜才回來,而那時常戰已經入睡,所以兩父子雖然住在一起,卻很少機會見面。
「父親,已經好久沒有感受你溫暖的懷抱了……」
常戰抬頭望向窗外那一望無際的洪荒,似乎想看到父親偉岸的身軀。
站立了一會兒,常戰拿起桌上的一顆紅棗放入口中,香甜爽口,這感覺讓他很幸福。
常戰身體先天孱弱,筋骨發育不全,脈絡不通。要不是父親從小為他推宮活血,培植真元,恐怕他早已夭折。
由于他根骨不佳,根本不適合修煉武技,所以常戰今年已經九歲,而他的身高才相當于六歲孩童。
一個時辰之後,常戰來到母親床前,母親這時候才緩緩醒來。
看到床頭嬌艷馨香的花兒,周馨兒感激地望著兒子,她努力地用雙臂撐著木床想坐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常戰連忙把母親扶著坐起來。
從他記事之日起,母親就從來沒有起過床。
常戰把母親扶好之後,頑皮地把腦袋埋到母親的懷里,雙手緊緊的抱著母親的腰。
母親的懷抱好溫暖,好溫馨,此刻他的心是最滿足,最愜意也是最安全的。
周馨兒憐愛地撫模著兒子的頭,心里也充滿著幸福。
「當初冒著生命危險把你生下來,是值得的,你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哦,母親,我去給你熬藥。」
常用戰依依不舍地離開母親的懷抱,來到廚房,將父親準備好的草藥放入藥罐里,用溫火慢慢地為母親熬起藥來。
這工作,他已經做了五年。
他耐心地添著柴火,不時翻動一下藥草,他熬的不是藥,而是對母親的愛。
他偷偷地嘗過,這藥水好苦,而母親卻要天天喝好多次,而且每次喝完,母親還會微笑著說戰兒熬的藥一點兒也不苦,那時候,常戰的心很痛,眼里的淚水很想掉下來,但是他堅強的忍著。
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母親吃了那麼多藥卻好不起來。一定是自己熬藥不夠用心,一定是自己熬藥還差火候,一定是自己對母親的愛還不夠……
他一次比一次更用心,一次比一次更耐性,因為他好想母親能夠好起來,一起和他去野外嘻戲游玩。
雖然常戰的年紀很小,但是他的心性卻比普通小孩成熟許多。
一陣悅耳的笛聲從屋子里悠悠傳出,那笛聲一會兒輕逸飄揚,一會兒曲折婉轉,如歌似吟,優美動听。
每天,周馨兒吃完藥,休息一會兒,都會給常戰吹她那支雪白的玉笛,這是她的至愛,是常立送給她的定情之物。
每次,常戰都會听得如痴如醉,那笛聲讓他的心變得無比寧靜,母親吹出的悠揚笛聲,是他听過的世上最美妙的聲音,他也時常纏著母親教他如何吹笛。
晌午剛過,父親常立卻忽然回來了,常戰歡叫著撲到父親懷里,他已經好久都沒看到父親了。
周馨兒見常立這麼早就回來,也是喜形于色︰他太累了,每天都早出夜歸,十年了,他付出的太多太多。
周馨兒望著他瘦削的臉龐和滿面的胡須,心中滿是愧疚。
「馨兒,你看,我給你帶回來什麼?」
「啊,紫色羅蘭,好香……」
看到周馨兒那高興勁兒,常立覺得再累也是值得的。
常戰退出屋外,自個兒去玩了。
「今天沒受傷吧?」周馨兒關切地問。
「很險,那頭六階冰麒麟攻擊力不弱,不過,它的內丹對你卻更加有用。」
「真的有用嗎?這幾天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就要跨了一樣,我不怕死,但是我放心不下你和戰兒,戰兒的身體那麼弱。」
周馨兒說著已經掉下眼淚。
常立心頭一酸,強忍心頭苦楚︰「肯定有用,馨兒,你肯定能好起來,我就不信不能清除你體內赤陷邪功的毒。」
十年了,周馨兒中毒已經十年,赤陷邪功是赤熱無比的熱毒,自從她中毒之後,常立便帶著她來到這至陰至寒的南極洪荒,天天為她尋找至寒至純的妖獸內丹為她療傷。
中毒之時,她剛剛懷上戰兒,本以為他不會成活,但是他卻頑強地出生了,不過卻先天虛弱,身體不好。
兩人盤膝對坐,常立拿出冰麒麟的內丹,引出體內強大真元,迅速將其煉化,提煉出其中至陰至柔的元氣,然後直灌入她的百匯,由百匯順上丹田緩緩而下,匯入氣海。
「馨兒氣海里的真元越來越少,如果繼續下去,她怎麼能夠抵擋熱毒的侵蝕,我該怎麼辦?」
常立不由露出焦慮之情。
「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堅強,有你和戰兒陪我十年,這輩子我已經足夠。」
常立一把摟住她,心痛如刀割,強忍著淚水。
「我已經感覺到,剩下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多,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不……」
他不住的搖著頭,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面對那一刻的到來,她就是他的一切,如果失去,他不知道他會變得怎樣,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但是現實,往往是殘酷而無情的。
第二天,常立起得更早,馨兒體內的真元越來越少,她需要至寒的妖獸內丹也要越來越多。如果不及時補充,她將會無法抵御赤陷邪毒的侵蝕。
以後的幾天,常戰都沒見過自己的父親。
因為常立幾乎是半夜回家一會兒,就又立刻出去,他此刻連睡覺的時間也已經沒有。
而常戰也發現,母親每天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有時候到了晌午都還沒醒來。他只能靜靜地坐在母親床邊,握著母親的手,輕聲的呼喚著,他心里無比著急。
當母親醒來微笑著看著他時,他的心才會踏實。
每天,母親都會要他坐到床邊,一邊戀戀不舍地看著他,一邊用她毫無血色的手輕輕撫模他圓圓的腦袋和瘦弱的臉龐。
常戰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心里也感到一絲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