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每天都在發生。
常戰每天面對妖獸,首先思考的就是如何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將它殺死,快而省力,毫不拖泥帶水,當然,尋找方式之前,他得分析出每種妖獸的優勢和不足,避其鋒芒,攻其短處,效果才會立竿見影。
默然對峙,仔細分析,一擊必殺,這是常戰的獵獸三步曲。
他的實戰修為在不斷提高,搏殺技術日趨成熟。同時也讓常戰的外功修煉達到了極致,只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強到了什麼程度。
因為武技修煉者,外人只能從別人的煉氣上區別等級,沒有煉氣化丹的就都歸屬于煉氣期,化丹之後進入化丹期,修出元嬰之後便進入元嬰期,以後依次是大乘期,通靈境,仙人境和神人境。
普通修煉者往往忽略了外功的橫煉,直接把精力用在煉氣上,追求華而不實的修煉途徑。
這樣舍本逐末的修煉,雖然前期看起來收效很快,因為只要內氣積聚到一定程度,就能很快凝煉成丹,一躍進入化丹期,但是這樣的內丹其根基和品質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是劣質的,越到以後就會使修煉變得越狹隘,最後停滯不前。
而怪物似的夏侯尊當然明白其中懊妙,當初為常戰化掉天罡真元,值入精妙的彌羅萬梵真元就是為了防止他誤入歧途。
如果常戰根基修煉得牢固,身體達到完美,那彌羅萬梵真元就會和他溶為一體,修煉之途必將一片光明,反之,他將一無所得,就連普通的練氣期武者都可以輕易將他打敗。
夏侯尊這一賭注沒有下錯,現在常戰艱苦樸素的苦煉,造就出強悍的外功修為,雖然現在他的身體還沒和彌羅萬梵真元溶合,但那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所以一切因果,都有其必然。
時光飛逝……
常戰獵獸已經一年,此時,他剛滿十五歲,身高已經一米八,瘦削的臉上,刻著堅毅和冷酷,身體精致而細膩,舉手投足間,隱匿著一股沉穩霸氣。
一年的時間,他獵殺了成千上萬的妖獸,煉化了無數的內丹,再加上晚上的海量吸收靈氣,他感覺到氣海里的彌羅萬梵真元已經豐盈充足,雖然還是不能控制,但是他知道離那一天肯定已經不遠。
他渴望著那一天的到來,他渴望自己變得強大,因為埋藏在他心底的仇恨已經整整壓抑了五年。
現在,他的戰技修為已經逐漸成熟,攻擊沒有定勢,出手沒有招式,他要的只有一個結果——將對手殺掉。
冬天再一次來臨。
雪,涮涮的下,滿眼的白。
夏侯尊這天把常戰留在了明陽洞,而柳如月被安排出洞練劍。
兩師徒相對而坐,夏侯尊凝視著常戰,五年,朝夕相處了五年,也許對于已經兩千多歲的他來說,五年只不過是彈指之間,但是畢竟師徒之情讓他難以割舍。
「今天,你就下山去吧。」
常戰怔怔的望著他,說不出任何言語。
「五年來,為師沒有教授你任何戰技和武技心法,那是因為為師覺得任何戰技都只有經過自己實戰得來的,如果強加給你,只會給你增加束縛,以後多動動腦子,自己慢慢提高。」
常戰一直想不通師父為什麼沒有傳授他劍法、刀法等等,原來是這原因。
「我也沒什麼合適的刀劍給你,因為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適合什麼武器,以後在外面遇到看得上眼的,就搶來自己用吧。別不好意思,你不搶別人也會搶的。」
常戰好想有一件適合自己的武器,那樣自己的戰力又可以提高許多,柳如月師父都給了「煞月」劍,他還渴望師父能給自己一件武器呢,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
「為師能送你的,就這幾張紙了,以後等你體內的彌羅萬梵真氣能夠控制運行了,就用得著了。」
夏侯尊拿出一本薄薄的素箋,紙質已經陳舊臘黃,紙面上金鉤鐵畫的寫著︰彌羅萬梵訣。
常戰知道,這可是師父的最寶貴的珍藏,比給他什麼都強。
「謝謝!師父。」常戰篤誠的說著,心里異常難受。
自從母親去世,父親走後,常戰是在夏侯尊和柳如月的關心照顧長大的,雖然他平常言語嚴厲無情,但是常戰心里明白師父是真誠的關愛他的。
常戰已經把他當作父親一樣深深敬愛著。在五年中,常戰都好想自己能夠早些離開,但是現在真正要離開的時候,他心里卻是非常難受。
「別哭喪著臉,凡事都有聚有散,成大事者當不拘泥于小節。」夏侯尊嘴上如此說,實則口是心非,「出山之後,處處謹慎,外面的人可比凶殘的妖獸更可怕。」
常戰謙卑的听著。
「為師知道你身負家仇國恨,但是以你現在的實力想去報仇,那無異于以卵擊石,好好修煉,要能隱忍。好了,去吧。」夏侯尊言畢,隨即盤坐冥目,不再理會。
常戰恭敬的給師父一個長揖,隨後便獨自一人離開了明陽洞。
洞外,寒風凜烈,風雪飄零。
柳如月神情憂傷的佇立在雪風中,她青發堆髻,滿眼被刺骨的寒風凍得通紅,她今年已經十七歲,出落得文雅竣俏,裊娜多姿。
夏侯尊已經提前囑咐過,她不可隨常戰一同出山。
「他還有一段危險曲折的路要走,不可讓你成了他的羈拌。」柳如月明白師父的苦心,她只能默默接受。
常戰深深的望著她,故作輕松的微笑著。
兩人五年多的惺惺相息,常戰已經把她視作自己最親的親人,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時刻溫暖著他的心。
「戰,一定記得回來……」柳如月哽咽著,滿臉的沮喪,一滴晶瑩的淚水如珍珠般悄然劃過臉龐,少女悠悠的情愫已經讓她失去了自控。
「事完,我一定回來。好好珍重,照顧好師父。」常戰堅定的說道。
「戰,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自己。」柳如月說完,掩面快速跑掉,一滴滴滾燙的眼淚掉落在雪地里。
常戰望著她漸漸模糊的身影,長嘆一聲,轉身堅定的離去。
天歷25675年冬,不周山腳,一名冷峻少年踏著滿天風雪悄然離去。
至此,龍峰大陸的故事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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