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蓬來已經來到這個村莊幾年了,他的病現在已經發展成黑天里見到晃動的東西就會嗷嗷大叫,叫著叫著就會全身抽搐,甚至有時嘴里不停的吐白沫,所以張蓬來的媳婦看著自己的丈夫總在為自己想著歸路,這樣下去等自己老了是不能依靠自己的這個男人的,她遭受過太多的磨難,她對這個世界的冷暖已經看的很明白了。
自己男人的地位加上自己的身份,不會在他們老去的時候有人會伸出手來幫助幫助他們,即使有也不能像自己的兒女一樣盡心盡力,所以張蓬來的媳婦現在有了一個想法,現在計劃生育醫院里有許多生下的是女兒的人家就直接把孩子扔在了醫院,偷偷的跑出醫院回了家,孩子就不要了。
她想借著這個機會到醫院里抱個孩子回來,她是個養過孩子的女人,所以她相信她一定能夠把孩子養大,況且現在生活變好了,政策也變了,自己家里有了自己的地,自己的男人雖然精神上不是很好,但是侍弄莊稼還是可以的,自己還給十里八鄉的人家當媒婆也是能有點好處的。生活滿過得下去,要個孩子不成問題。越想越覺得可行,于是她開始了自己的偉大計劃,那就是怎麼能夠讓人家相信她和張蓬來能夠有個孩子。
于是她在村子的東頭樹下,村西頭的場院里到處留下了自己要和張蓬來去大城市看看病,相信現在的醫學能幫助他們要個孩子的話,然後過了半個月她和張蓬來出了遠門,去了市里的大醫院。
乘坐著火車蓬來媳婦看著窗外,想著自己的美好未來,想著作為母親的快樂,張蓬來沒有犯病的時候是個很正常的人,他知道自己媳婦的想法,他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很是贊成,但是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加安靜,更加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因為他害怕,害怕他像孫喜貴的媳婦一樣招來殺身之禍。
他看見自己的老婆看著窗外,他也悻悻的看著窗外,想著自己的心事︰他想要個男孩子,現在計劃生育他相信肯定有許多人生下的孩子是超生,害怕被罰款所以也會把孩子扔下不要的。他要個男孩子,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地主的狗崽子這樣的言語了。
以後有了孩子也不會像他一樣受到別人的不平等待遇,況且現在他家窮,算得上村里最窮得了,那麼還怕什麼呢。自己在地里努力媳婦再給人家做些別的,雖然他媳婦說自己給人家孩子介紹對象,但是他從來不相信他老婆是清清白白的給人家介紹對象,不定在背地里做過什麼丟臉的事情呢,那樣的人怎麼那麼容易從良,人家都說那樣的人就像貓一樣,吃過一次腥就永遠都記著吃腥的味道,一旦有了機會它就會想再次吃腥,即使沒有機會它也會自己出去偷偷的找然後偷腥吃。
這樣的人他不會相信的,但是他又需要個女人,有了女人家才像個家的樣子,有了女人晚上才能算是個男人,有了女人才算過日子。眼前的這個女人也給了他很多,畢竟在自己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能做的時候這個女人還是留在了他的身邊,可是他能相信這樣的女人嗎?他反反復復的問自己,結果他還是不相信,不相信眼前的女人會那麼的清白,那麼的干淨,她在背地里不知道做過些什麼呢。他還是不想和這個女人生活下去了,他已經夠了,厭倦了這樣的生活,現在別人不再歧視他,但是卻還在背後指指點點他,他認為那是在指點自己有那樣的一個女人,他要以後自己過活。
想到這些他就越發的覺得應該偷個男孩子,這樣等自己年紀再大點,他就要把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打出家去,這樣一個給自己帶過無數次羞辱的女人怎麼還能要。他又想為什麼事以後而不是現在,現在都已經這麼把年紀了怎麼還可能生育,這次出來就是拋棄女人的時候,然後自己抱著個孩子回家把他養大,就告訴人家是撿來的,然後把自己那個惡心的老婆扔了,這樣別人不僅不會笑話他,還會用別的崇拜的目光看他,孩子也不會受到什麼閑話,要是和這個女人把孩子養大,那樣孩子一輩子也會像自己一樣,活在別人的唾沫星子下,永遠抬不起來頭。他決定了,他想好了,他要努力的邁出這一步了。
倆人下了火車,打听著奔醫院而來,倆人的心中都很激動,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可是預想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
當兩人懷著恐懼的又興奮的心情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他們又沒有勇氣邁出自己的腳,他們這一生都是生活在人家的流言蜚語中,他們一直都戰戰兢兢的生活著,生怕某一件事情做的不對被人家再次找到自己的頭上來。這次他們在離勝利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們就越來越恐懼了,他們想到了他們以前受到的磨難,想到了站在大舞台上接受批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