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青衣和平常一樣早早起來,去食堂吃過早餐,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鐘了。宿舍里,徐錦呼嚕嚕地睡得正香,李濟深和朱廣生都窩在床上,看床架前的鞋子,似乎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青衣又到其它宿舍轉了轉,北京的同學基本都回家了,每個宿舍留下四五個人,有的在睡覺,大部分都窩在床上拿著本書在看。
青衣從214退出來,冷不防撞到個人。「唉呦!」那人叫道,青衣定楮細看,是個陌生的面孔,單肩背了個鼓鼓的雙肩背包,高顴骨,小眼楮,薄嘴唇臉頰消瘦,留著很長的頭發,蓋住了耳朵,若非在頸上看到明顯的喉結,青衣真以為自己撞了個女生。
「同學,請問這里是機電三班宿舍嗎?」那人問道,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楚國口音。
「是的,」青衣答道,同時側身把出入通道讓出來。
那人卻沒有立即進去,在門上貼著的有些殘破的白紙上找了一下,指著宿舍成員分配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我就是袁萬凱。」
青衣從袁萬凱肩上取過背包,說︰「同學,我幫你。」領著他來到最後一個床位,「就剩下這個床位給你了。」
「謝謝!謝謝!」袁萬凱道著謝,從青衣手里接回自己的行李,在行李包里掏出一包黃色軟盒紅梅,遞了支給青衣,然後又抽了兩支出來,給宿舍里的人挨個發一遍。其它人大多推說不會,只有柳孤誠接了。柳孤誠是于干的老鄉,都是山東渮澤的,個子不高,目光明亮,很機靈的模樣。三人把煙點了,互相介紹了一下,順帶把不抽煙的也介紹了。袁萬凱听說青衣不是這個宿舍的,于是就問到︰「我們班其它宿舍呢?」
青衣攀著袁萬凱的肩膀,叼著煙,帶他去其它宿舍介紹了一遍,袁萬凱則帶著煙,走到哪發到哪。兩人算是把班里的留守煙民統計了一遍,214柳孤誠和袁萬凱有煙癮,215沒有帶煙癮的,213的米寧和梁正東有煙癮,212的祖中天是個大煙鬼,211只有青衣自己。在212發煙的時候,海南的傅成文也接了一支,不過抽了一口就嗆出來了,引得其他幾人都在笑。「很久沒抽了。」傅成文如此解釋道。
這下子完了各回各屋,徐錦一直都沒在床位上。「這廝不會還跑回家了吧?」青衣心想。到了下午兩點鐘,徐錦卻突然出現了。
「哎,我們班又來了一個,214寧夏的袁萬凱。」青衣叫住他。
「哦。哦。」徐錦哦了兩聲,又猛地想起什麼似的,「自動化約我們踢足球呢。」
「哈哈,我不會。」青衣打了個哈哈。
李濟深聞言從床上跳了下來,「在哪?」一邊穿鞋一邊問道。
「就在我們樓下的小*場。」徐錦轉頭對青衣說,「青衣你給我們啦啦隊好麼?」
「行!」青衣爽快地答應,「我給你們喊人去。」走到宿舍門口,朝樓道里大吼了一聲「踢足球!」
樓道兩側的門上不一會就掛滿了腦袋,青衣一看誤會的人比較多,只好又加了句「機三班的!」那些無關的腦袋才戀戀不舍地縮回去。「真的假的?」215上寇楠的腦袋問道。
「煮的!」青衣回答他。
「等我!」所有的腦袋都飛快地縮回去了。
不一會,樓道里集合了一個強大的球隊,有徐錦、李濟深、柳立、梁正東、米寧、羅標、柳孤誠、于干、寇楠、章羽、李常樂。羅標是四川人,長得瘦瘦的,沒想到也喜歡足球。青衣和祖中天以觀眾的身份出席。比賽場地就在八公寓的西側,是以前的小學遺留下來的足球場,整個球場沒有一棵完整的青草,全是沙子和黃土,幾個住在一樓的人正在上面踢著。
「來了,來了!」徐錦隔大老遠就開始招呼。
場上的人安靜下來,走出一個領頭的迎出來,李濟深沒等人家說話,跑上去把球一勾,勾走,比賽就算是開始了。
「你怎麼不上啊?」場外的柳樹下,祖中天問青衣。
青衣嘴里叼著根草睫,「我不愛踢球。」
「呵呵,為什麼呢。」
「動不動就演武打片,無聊死了。」
「籃球也有武打片啊,你還不是玩。」祖中天很輕易地就推翻了青衣的理由。
「好吧,我承認,我本來什麼球都不喜歡玩。籃球純粹是被我校隊的同桌引誘的。」
「他怎麼引誘你?」
青衣恨恨地道︰「五香花生加黃易。」
「好球!」青衣看到場上有人進了個球,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趕緊喝了個彩。不過喝完彩青衣覺得環境怪怪的,四周都有人盯著青衣,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是自動化進的。」祖中天在旁邊小聲提醒道。
「哦。哦。」青衣含糊地應著,退到柳樹的側面。
「哎,他們都輸了兩場了,還踢啊。」祖中天嘆道。
「額,足球就是這樣,讓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不過我們班看起來貌似技術比較差的樣子,要不要去一班叫幾個外援?」青衣出主意道。
「對哦,」祖中天被一語提醒,邊走邊交代說︰「我去找人!」
沒幾分鐘,祖中天就和江小寧有說有笑地出來了,一起來的還有五個一班的隊員,清一色的九八世界杯克羅地亞隊服。
「兄弟們,休息一下啊。」祖中天招呼場上的人,等大家圍過來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把生疏的幾個換下來,把一班的人混編了進去,這下果然生猛,楞是打了自動化一個措手不及,連連失球。
這回輪到自動化的不樂意了,青衣看到他們直接招呼路過的同學回宿舍拉人,心里又無聊起來,和祖中天打了聲招呼,回宿舍去了。
晚上據李濟深回來介紹的情況,雙方打到後來都打出了火氣,雙方各四個班都是精銳盡出,殺的天昏地暗,兩系人馬一直踢到晚上六點,都看不見球了才罷休,史稱「工學院第一次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