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很害怕,咬著牙,繼續向前行。
時間,過的很快。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是九月一十五號了。今夜,是滿月之夜。拉開窗簾,睜大著雙眼,盯著那第一縷沖進來的光亮。
尹送來早餐後,便匆匆離開了。淵陌月兌離了饅頭加礦泉水的世界,有點不太自然。湛離看向男孩,皺著眉,好似有話要說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我沒有喝過水,也沒有吃過東西。」男孩看著面前豐盛的早餐,突然開口說道。
「恩?」湛離隨意的恩了一聲,仍然想著要如何開口。
「所以,此時我的血液是最純淨的。你需要的話,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哦。」男孩調皮的笑道,干淨的眼眸,掩藏在發絲下面,看不清眸子深處閃爍著怎樣的憂傷。
「其實……其實……我……」難得的慌亂,湛離的眼神在陰影中跳動著。淵陌被黑巫妖所傷後,她曾經從昏迷的男孩身上收取了一份血液。在認識到淵陌血液里的詛咒之力後,本能的,湛離便想要留下一些男孩的血液以便在危機時刻當做殺手 。而此刻,男孩的主動,讓湛離的心,亂了一分。
「破開詛咒,需要巫妖之血。而你,沒有巫妖之血。而剛好,我的血液里擁有詛咒之力。可以代替巫妖之血。想來,我身上的詛咒是極其強大了,連我的血液都帶上了詛咒之力。呵呵。」男孩伸出左手,然後右手上奇跡般的出現了一個刀片,刀片在手腕上輕輕一劃,血液冒騰著,順著男孩冰冷的肌膚,滴落在一直安安靜靜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內。
湛離看著這一切,沒有阻止,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傾世的容顏再次毫無波動,像是刻在牆上永不凋謝的壁畫。那亂了一分的心,重歸寂靜。
「夠了嗎?」男孩看著那半玻璃杯中自己的血液,蒼白的臉頰上有一抹淒慘的笑。
「還不夠。你身上的詛咒之力太強。而你的血液也只是因為受到了你身上的詛咒感染而帶上了詛咒之力。」湛離平淡的說道。
「恩。我也想到了。又不是杠桿原理。呵呵,從地球上撿塊石頭想要將地球砸爛。」男孩輕輕的,再次在左手腕上劃了一下,血液急不可耐的從皮膚裂縫處往外逃逸。
天,突然有一點暗沉。當你注定只有半顆心的時候,就注定你的血液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少了一分,死亡就離你近一分,你那半顆心,再怎麼用力的擠壓,你的血液都跳動不起來了吧。當一切都安靜,男孩倒在地面上。盛滿血液的玻璃杯,還有那盛滿牛女乃的玻璃杯,成為了這份早餐里最美的持續。
湛離的手,輕輕一揮。白色的光芒撫模著男孩的手腕,那割裂的傷口便慢慢的愈合了。
夜,很快的降臨了。滿月,寒冷不曾減少。男孩仍處于昏迷,湛離則在靜靜等待。不一會兒,剜和尹出現在了湛離面前。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蓋著被子的淵陌,尹好奇的走到男孩身邊。
「不要打擾他。這樣子,他所受的苦痛會更少。」湛離冷冷的說道。
尹張著嘴,本想還她幾句。但一想,破開詛咒時,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興許這樣,對男孩是最好的。
「弟弟他俗事纏身。所以便不會回來幫忙了。望請見諒。」剜所說的弟弟,自然是,即尹的父親。
「恩。」湛離點了點頭,平靜的臉蛋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那麼,我們開始吧。」說著,剜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夜色之下,抬頭即可細賞那悠悠滿月。
湛離輕輕的將男孩抱起,男孩並不沉,而女孩又不是什麼普通人。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兩具冰冷的身軀相踫觸,帶來的溫暖好似微不足道。
將男孩放在草坪上,湛離看向剜。剜慢慢的抬起手腕,然後用自己的指甲輕輕一劃,血液順著剜的手臂,慢慢的滴落在男孩的身上。
湛離從口袋里,拿出一顆透明的淚珠般的琥珀,聖潔的白色光芒眨眼照亮了這片天地。湛離將預言之淚放在好似熟睡的男孩的心髒處,那滴淚珠般的琥珀便安安靜靜的停留在了男孩的心髒處,透明聖潔的光芒順著男孩的肌膚滲進男孩的身軀。
而那原先滴落在男孩身上的,剜的血液,則開始自動的凝聚,慢慢的,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十字!
湛離將那杯男孩的血液拿了出來,然後一支古樸深沉的說不清是何種動物的皮毛制作而成的毛筆出現在女孩的手里。毛筆在男孩的血液里輕輕一蘸,男孩的血液也好似通了靈性,攀爬在毛筆上,眨眼,那一杯的血液好似都融進了毛筆之中!
銀色的光輝,從古樸的毛筆上散發出來。湛離臉色凝重,然後揮筆于空氣之中而落下濃濃銀字,那些銀色的字太過古老,以至于更像一些奇怪的符號。
剜抬頭望月,雙手突然合攏,放在胸前,低低的古語從他嘴里冒了出來,像是來自最遙遠的吟唱,悠悠的回蕩在這片空間里。
「砰!砰砰!!砰砰砰!!!」男孩的心髒,突然狂亂的跳動起來,那跳動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響亮!好似有什麼東西,正慢慢的張開了眼瞼!
湛離的臉色,愈加凝重。揮筆的手,豪不滯留,空間里密布著怪異的銀色字符,白色的光芒自湛離身上涌出,緩緩間,好似有一扇古老的木門,在腐朽了萬年之後,終于被人輕輕的推開。
剜忽的跪倒在地,他的血肉開始慢慢的萎縮,他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碎屑。眨眼,一個枯瘦如柴的男子便出現了,遠方的黑暗翻滾著,慢慢的闖過預言之淚和湛離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那縷黑暗落在了已經變的枯瘦如柴的男子身上,一層黑袍,由那縷黑暗所化,將已變的枯瘦如柴的剜遮蓋。恍惚中,此刻的剜,竟與黑巫妖有幾分相似!這就是,古老的祀僕真正的模樣!
而湛離,卻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寬大的白袍,好似聖經里最聖潔的處子。傾世的容顏上,是迷蒙的光輝,那本來黑色的眼眸,此刻已經變成了銀色。這就是傳說中的預言者。
當時間之輪緩緩滾過,古老的一切重現于世,是誰奉著虔誠,是誰含著獠牙,是誰漠視一切,是誰追逐所有,是誰眾生傾倒,是誰,殘了半心。
我只有半心,我給不了你全愛。我大聲喘息,听不清自己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