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龍兒和琬鶴睡得格外早。躺在榻上,龍兒回想著這些天的情景。就要離開熟悉的東勝了。一百五十多年來,她熟悉這這片廣大的仙境上幾乎每一株仙草和每一只靈獸。這些天她又把它們都看望了一遍。一切安好。好像沒什麼值得牽腸掛肚的。龍兒告訴自己,翻了個身。可是過了一個時辰,她還是沒有睡著。龍兒既不興奮也不激動,可說不上來為什麼難以入眠,似乎有某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里閃現,卻又抓不住。
一邊琬鶴也在輾轉反側。「看來大家都一樣。」龍兒思忖道,輕聲呼喚著︰「琬鶴?」
「唔。」琬鶴輕聲應道。
「你還沒睡著?!」龍兒問。
「你不也是嘛。」
「哎,咱們干脆數星星吧。」龍兒說著跳下床榻,披衣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打開窗。
「今晚星星很亮。」琬鶴也爬了起來,倚在窗邊說。
她們看著熟悉的星空,叨念著每顆星的名字。仙劍俠全都從小學習星譜。
「咦,你看——」琬鶴突然指著南方天空上一顆泛著綠光的小星︰「你見過那顆星嗎?」
龍兒仔細望了望,驚訝道︰「沒見過呀!幾時出來的?」
兩人有凝視出去,突然看見它下方一左一右又出現了兩個小星,一個泛白光一個泛藍光,兩人緊張地對視了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見三顆星越來越大,緊接著動了起來,形成一個三角,又飛快地向中心移動,似乎在互相吸引——當它們同時移到中心時,突然一道耀眼的亮光一閃,只听轟的一聲,好似一個霹靂,驚天動地地響聲之後,只見三顆星聚在一起炸開了——接著它們的碎片像流星一樣劃過天際,炸開的光像是煙一樣無力地彌散開來,給大地投下去一絲絲游動的、詭異的影子。
二人半晌驚得說不出話來。龍兒突然回頭向琬鶴說︰「走,快走。」
「上哪?!」琬鶴一面穿衣一面問。
「快上師父那里去。」龍兒已經一縱身,跳出了窗外。
麒麟宮沉默地錯落在山中,仍然罩在沉重死寂的夜色里。龍兒和琬鶴飛奔到此,一路轉廳過堂。前廳空空的,大殿前的祭壇上更香顯然已經燒完了,往里走,從幽暗的回廊燈下依稀看到住在殿中的幾位祭司匆匆披著夜斗篷向里走去。空中驟然幾道光彩,轉眼間,摩玉、璇霽和風花站在院子中央。幾人來不及答話,一齊向里面跑去。
師父的房中,只點了一盞燈,一點點小光暈映著房內一張張緊張的臉。半刻九人都到齊了。師父看上去像是突然受了傷一樣,神情蕭索,低頭不語,攤開星圖注視著。龍兒看了看,那就是以往師父教授他們星譜用的星圖。眾人交互了一下眼神,不知說什麼。師父一揮手,圖上的星辰立刻升到了半空中,各個按照宮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閃一閃儼然屋子里就是宇宙。師父打了個響指,又捏出三個小星,安放在剛剛三星在天上會和的位置上。
「璇霽,」師父輕聲問道︰「星誕寓意幾何?」
「一主聖誕,一主怪誕,一主災至,一主城興土木,一主寶物涌現。」璇霽毫無表情地說道。
「那,三星會照呢?」師父轉向大家。
「一主興異教,」軻瀟看了師父一眼,小聲說︰「一主興刀兵,一主易主,一主禍起遠方,一主神魔峙衡。」
「嗯。星隕呢?」
龍兒看到別人沒有說話的意思,就接過來答道︰「一主聖人去,一主寶物焚,一主城邦滅,一主禍事熄。」頓了頓,龍兒試探著說道︰「師父,可是……這三顆星初誕即會,初會即隕啊……」
師父抬頭,熟識眾人說道︰「在我所知的史上,恐怕沒有過這樣的星相。但可以確定,這會是場麻煩。你們大約和我一樣感到了這星相的不詳。」
「就算是妖魔出世、刀兵之禍,星相也不該這樣復雜吧。我不相信有妖魔的靈力可以達到催生星辰、改變星軌的地步。仙劍俠也不能。」
涅燭想了想說道。
「或許,」摩玉緩緩開口了,「在我們巡游的時候記水落石出的。師父說過,幾千年來,大大小小的仙劍俠在戰斗總,也有過幾次持續了千百余年的苦戰。最近的一次是三千年前,元凶是一二魔族和三個術士,雖然他們法力也算登峰造極,終究三個被殺死,一個被封印,現在也應該灰飛煙滅了。」
「對,但也許凡塵又出現了新的機會使得一些妖魔時來運轉。」彤也說道。
「師父——」涅燭突然說道︰「我們明天就走吧!」
大家恍然大悟似的紛紛贊同,師父默默點了點頭,黯然說道︰「既如此,只得罷了。明日卯時,東勝神崖邊迎日岩前見面,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