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劫 第十二章 清宮

作者 ︰ 花果山妖

看著眼前這個瞬間湮滅的妖靈,龍兒驚出一額冷汗︰原來宮泠錫如此狠毒,給每一個他的手下都施了惡咒,一旦手下背叛出賣,他們就得立刻被惡咒殺死。龍兒一面唏噓,一面飛快飛回那片墓地,封了剛才兩個妖開過的古墓和附近幾個墓,急急忙忙往神桐城里趕去。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向清音教主弄清這些妖魔要找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星光冷淡,龍兒仍是小心而急速地隱身飛行在一片片房舍上空。現在簡胡死了,或許宮泠錫已經知道了仙劍俠的干預,如果不小心隱藏行跡,或許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龍兒飛馳過一片片房舍,直奔梧桐壇方向的太音殿。重重屋檐里面透出一些光,看來還有人沒有睡。龍兒想著,輕輕落在整個宮殿的大門外面——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初次到訪還是不要穿牆而過的好。

龍兒輕輕卻急促地用槌擊了大門。沉重的隆隆聲悶悶地一層一層向里面傳去。

片刻就有一個值夜的小童來開門。龍兒看到,稀薄的月光下,這個清瘦的少年莊嚴地立在對面,輕盈的長袍隨風而動。

「閣下有何貴干,深夜到此?」這人不失客氣地問道,雙眼炯炯有神,毫無倦意。

「我有要事,要見清音教主。」龍兒忙答,又補充了一句︰「而且現在就要見,非見他不可。」

那童兒看了看龍兒說︰「閣下難道不知道清音族的規矩,木神節第三天晚上教主要帶著護法執禮法事,七天七夜不睡,任何人都不見嗎?」話音慢條斯理,柔中帶剛。

「啊?!——對不住,這事等不了這麼久,我可是從外面大老遠趕來的。」龍兒心想這是什麼奇離古怪的規矩,有些不耐煩了。

「閣下是誰?若是本族人要違抗教令的,就是不死也通不過五大護法,更見不到教主了。」童兒眯起眼,仍是不卑不亢地堅持著。

「如果我硬闖呢?」龍兒歪著腦袋笑道。

「閣下要有本事進去,我自然攔不住;如果沒本事,念你非本族人,可以饒你不死。我是寧可死也要攔你進去,恪守教規的。」這小童仍是神情自若,不緊不慢。龍兒已經看出,這小童比起一般的清音族人已經有了一點法力了,又問︰「煩勞你通報一聲也不可麼?」

「教主護法執法禮,我們亦不敢打擾。」小童答道,聲音中透著威嚴,讓龍兒不得不起佩服之心。和這小童說呢,恐怕不妥;現在亮明身份呢,恐怕不信;更不能傷他性命,只有護著這些人了。龍兒想到此處,施禮道︰「那就恕在下無禮了。」

小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推出,一道細微的光亮劃過,直向龍兒身側推來,另一手就要掩門。龍兒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推出去,縱身一躍就迎著光向前探去,一瞬間已經穿過門道來小童身後。那小童只覺得一陣目眩身軟,龍兒已經三兩下往里去了。

龍兒發現自己走上了一座木橋。放眼望去,木橋的盡頭是一片樓宇,四面都是水,從橋下一直漫延到四面高大的宮牆,似乎整個太音殿就浮在這一片虛無而廣闊的水面上。水在流,無源無盡,到宮牆了就漸漸消失了,一望深不見底。龍兒看出,這水是施了咒的,凡人只能從橋上過去,經過一重重殿宇走到最里面。龍兒心想還是不破這個咒為好,弄不好要傷害無辜,于是疾步向眼前這座大殿走去。

在星光下她看到大殿的銅匾上寫著「清宮殿」三個字。看來這是五大護法中的宮部護法的殿宇了,龍兒想。五大護法分別是宮部、商部、角部、徵部、羽部五個護法,想必這宮殿也是一重深似一重。

高高的門掩著,龍兒輕輕推開,閃身躍進,只見里面大而幽暗,沒有燈燭,朦朦朧朧仿佛什麼都沒有——顯然又是一副被咒語掩蓋的模樣。

「或許五大護法和教主還在太音大殿里執什麼法禮,這里便沒人看守了,連個徒弟也不見。」龍兒想著,向這靜謐的殿堂深處走去。

忽然一陣輕風,空氣微微震蕩了一下。一陣好似風吹銅鈴一樣的細碎之聲傳入耳際。龍兒站定,突然眼前一亮,大殿亮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站在離大殿中央不遠的磨光石地面上。四壁仍是黑黝黝的一片虛無,只有中央一個一人多高方圓丈許的高壇發出一些朦朧的金屬般的光澤,照亮著若隱若現的大殿。

龍兒直起身,朗聲說道︰「異鄉鄙人龍兒,有要事求見清音教主,不顧阻擋,深夜叨擾,請望見諒。」

話音剛落,只見祭壇中心紅光一閃,立刻出現了一位女子的身影。這位女子身披大紅的長袍,後襟長長的一直拖下祭壇延伸到了後面黑暗的遠方。長發高高地堆在頭上聳成一個古怪的發髻,冷峻的面孔讓龍兒想到了摩玉師姐,不過眼前這位更像是個中年婦人。

那女子懷抱著一把五弦銅琵琶,面無表情地答道︰「宮部護法,桂霜侖。」

「我來不是打架的,只是有要事要和教主相訴,誰想你們不願破規見我,我也只好這般。若你肯信我,就不要攔我讓我進去。」龍兒道。

那女人眉尖微蹙,微微苦笑了一下︰「教規其實說破就破的。我已經知道剛才你通過了詠兒。你過了他,我的徒弟自然也不是你的對手,只有我親自阻攔了。」

說罷袍袖一揮,叮叮咚咚地彈起銅琵琶來。

龍兒靜立在壇下,心想著決不能輕易出手傷這些凡人,只要能過去就好。那銅琵琶的聲音猶如裂帛,像鋼珠一般射出去,在牆壁上彈回來,四周都是金石之聲。龍兒知道,這也是琴法修習中的攝魂迷心之術,凡人是禁不住的,瞬間就要昏暈。只是龍兒並非凡體,依然紋絲不動。那婦人心中暗驚,便全神傾心,弦聲淒淒,一陣緊似一陣。龍兒只覺得這聲音越來越密,一會如天風海雨,直奔胸臆;一會如暴雨雷電,前夾後擁,把上下左右圍得密不透風。再看那婦人,已經跳到半空,紅袍飛揚,祭壇也似火燒一般,光照的亮如白晝。龍兒見狀也跳起來,懸在半空中,就在這琵琶聲的海濤之中來回游走,尋找出口。桂霜侖越彈越快,那面琵琶也早不是晦暗的紅銅色了,發出耀眼的金光,五根弦亮的像熔爐里燒的通紅的鐵。龍兒看來看去,發現四壁上除了剛才進來的門以外,並無門窗,又見這婦人雖然上下飛躍,卻寸步不離開祭壇,若非這通往下一重宮殿的樞機就在這里?想著想著,就慢慢向祭壇靠近。

龍兒越靠近祭壇,越覺得弦聲猛烈,氣勢*人。桂霜侖像是用琵琶建起了一道銅牆鐵壁,整個人和琵琶一樣,此時發出了紅熾的光芒。龍兒知道,此時桂霜侖已經是全力抵擋,她若出手破了這法術,桂霜侖必然會力潰攻心,元氣大滅。龍兒已經在壇下了,她看到桂霜侖眼里閃過一絲絕望的無奈。桂霜侖一心想著龍兒要取她性命,索性心一橫,更加發狂地守護者祭壇。

龍兒心想︰我若奪下她的琵琶而不傷她,豈不兩全其美?想著,將身一轉,身邊就出現一股旋風,旋上了祭壇,自己便也順勢一躍,跟了上去。旋風向桂霜侖*去,她不但不避,反而向旋風撞去。龍兒大驚,忙往回一抽,那旋風就像龍兒手里的風箏一樣靈巧地避開了桂霜侖,只與她擦肩而過。桂霜侖只覺得一股勁力襲來,身子一斜,琵琶失手,身不由己地像一片紅葉一樣緩緩地落到祭壇的階下了。再一抬頭,龍兒立在壇中央,一把接住了旋風托住的琵琶。

「我說過我不是來打架的。」龍兒一聲輕笑,轉而換了嚴峻的臉色︰「這事是關系到整個清音族的大事,由不得你攔我的。」說罷一揮手,琵琶擲給了桂霜侖。桂霜侖看著龍兒,驚魂未定,將信將疑,轉眼已看到龍兒在祭壇中心,腳一點,那金色的祭壇就變成了一朵金色的千葉蓮花,托著龍兒降到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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