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劫 第十四章 清角

作者 ︰ 花果山妖

不出半刻,龍兒腳踏實地,發現自己並未站在殿門外,而是直接立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來這已經是清角殿里了,龍兒想,四處走了幾步,不見一星光亮。抬頭時黑沉沉的一片,似乎這清角殿屋頂是個圓形穹頂,沉悶地壓在地上,扣住了里面的人。

龍兒手指略微一擰,一朵火苗舉在手中,四下看了看——這里是用法術變得漆黑的,不同于自然光下的黑夜,不用點火也能看得清楚——這殿里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根柱子都沒有。遠處似乎不時傳來幾聲滴水聲,像滴漏一樣孤單的聲音,但是轉瞬又是一陣虛空。

龍兒忽而有些煩躁起來,小聲嘟囔道︰「這些個清音護法真死心眼,我這有要緊的事,你們倒非要我陪你們玩功夫。」

這時,遠處有了一點亮光。龍兒細看,發現幾丈遠的漆黑之中,忽地現出一點光暈,是個圓圈,越來越亮,好似一輪圓月,緩緩升了起來,不斷變大。青白的光亮顯得光圈將是面透明的薄牆,又像個素絹的團扇面。

「月亮」不動了。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低低地問道︰「敢問足下是何高人?」聲音不大,卻似回蕩在整個殿中一般,柔美而輕靈。

「龍兒為見清音教主,深夜叨擾清音護法,望多包涵。」龍兒望空答道︰「還未請教尊名。」

大白光圈里一閃,忽地現出一個人形——是個女子的影子,縴細頎長,有微風拂柳之態。龍兒正等回答,忽聞四下里由低漸高起了一聲輕吟,繼而這影子用剛才曼妙的聲音低聲唱道︰「城之東南隅,有木名曰桑。桑家有女兮,自名為冰姬。」余音繞梁,有如清泉曜纓一般。

龍兒心中暗暗稱奇︰桑冰姬想必是個歌人,但是修習歌唱到如此境地的清音族人我還從未見過。于是龍兒答道︰「我只求見教主,知道今天破了規矩,也是迫不得已。你若不想費工夫,就直接開了這道門讓我往前去吧。」

那女子咯咯嬌笑,亮圓圈後一閃身就轉至近前。借著微光龍兒看到,桑冰姬一身黑衣,削肩細腰,柔弱不堪,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面容超月兌而冷傲。桑冰姬一動不動,默默盯著龍兒看著,目不轉楮。龍兒知道她已經開始運起攝魂*,移人神思。龍兒也只看著她,並不回招,紋絲不動。半刻,只見桑冰姬忽一張口,輕啟朱唇,低聲輕歌。這歌乍听並無詞,仔細听來龍兒已听出夾雜著咒語。聲音時而細若游絲,時而又轉為洪亮,令人忘我。唱罷一節,桑冰姬忽地轉到更高一調,這詞她扭動腰肢,圍繞白月圓圈輕舞起來,恰如一望無垠的海上黑漆漆只有一輪明月,一只海燕獨自且鳴且飛。桑冰姬的歌聲漸漸清越,一番比一番高,龍兒立在當地還是紋絲未動。桑冰姬心中疑惑,一面加快了節拍,一面舞袖踏歌,歌聲順著拱形的穹頂和牆壁攏回來,像游絲一樣揮之不去,在清角殿里越來越密。龍兒忽地意識到,桑冰姬是用歌聲編織一張網,牢牢地從頂上照下來,正在越收越小。龍兒一面小心地繞著光圈踱步,一面仔細尋找出口的機關。她繞著光圈走了數遍,並未發現什麼端倪,又見桑冰姬時而在遠處繼續清歌,時而忽然蕩過來擋住龍兒去路,也不知買的什麼關子。龍兒凝神靜思︰莫非著出口在她身上什麼地方麼?這屋里已經沒什麼器物,而這女孩飛來飛去並不死守一處,倒是個古靈精怪的主兒。殿里似乎漸漸地明亮了,歌聲已經越來越密,桑冰姬每唱一句,就似乎有許多個同樣的聲音在無數個角落里回應,強弱長短不一,似乎這殿里藏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生靈一般。

桑冰姬臉上漸露喜色,但同樣也疑惑龍兒為何到了這般還似乎一點沒事。龍兒看著漸漸亮起來的殿宇琢磨道︰這光必是桑冰姬的歌聲所致。莫不成沖破這歌之網就到了下一重宮殿?但是硬破了這歌聲之陣,怕是會傷了她元氣。

龍兒主意已定,縱身跳到半空,閉眼傾听哪一處歌網稀松。不料這桑冰姬布網甚密,龍兒听了半刻發現並無破綻。「如此只好硬闖了。」龍兒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粒紅丹,吹了口氣變成個光球捏在手里,慢慢靠近桑冰姬,冷不丁將光球推在她身上,瞬時那球像著了火一般,騰地冒出丈余長的紅光,一剎那將桑冰姬裹在紅光之中。此時龍兒已躍到空中,暗念咒語,向虛空中歌聲編成的無形密網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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