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去死 第九章 老何做東

作者 ︰ 耕煙萬里

老爸又出去下棋,在樓下不知道又遇到那位大嗓門的姨,樓下傳來嘰嘰嘎嘎的女人笑聲。向東一人在家,無所事事,正覺無聊時,老何打來電話,邀他喝酒。

向東電話里非常歉意地說︰「沒別事了,咋又是喝酒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喝酒。」

老何沒好氣地說道︰「別掃興,蒙他們行,別蒙我,你小子不裝行不行?」

听語氣,老何是真不高興了。向東趕緊說︰「得,得。不就是蹭吃蹭喝嗎?」

郭向東經常裝傻,其實是個敏銳的人。對于老何的事情,他略有耳聞。何太太帶著孩子出國,已三年未歸,跡象表明,有可能再給孩子換個洋爹。眼下的老何,表面上雖故做淡定,談笑自如,不留破綻,但郭向東知道,那只是強撐門面,內心不知道是多麼苦不堪言。這種情形下,能夠不露痕跡,陪老何坐坐,便是對老何最好的安慰了。于是不便推辭,答應了老何,約好去喝酒。

撂下電話,向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貪杯固然誤事,但是在一定情形下,能喝不喝也是不對的。

不多時,柔姐電話又打來,向東借著這兩天來心里積攢的熱乎勁兒,和柔姐油嘴滑舌。他問︰「姐啊!啥事兒?」韓柔說「沒事兒,正和同學一起玩呢。」他又學著東北腔問︰「玩得好不?」韓柔也用東北腔回答︰「玩得老好呢」跟著咯咯地樂出聲。

向東終于不忍心再裝下去,正腔問道︰「到底啥事呀?快說!」

「同學一會就走了,晚上有時間嗎?請你吃飯。」韓柔回答。

「咋好事都往一塊趕呢?剛約好,晚上老何也請我吃飯。」向東說。

「老何真不夠意思,單點你一個人。」柔姐抱怨地說。緊接又說到︰「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有這麼多人點你,呵呵」柔姐也學壞了。

向東趕緊主動接下去︰「你那頓兒先攢著,咱還是宰老何吧,等我和老何商量一下,多吆呼幾個人,等我電話!」

略做遲疑,韓柔說︰「——那好吧!」

郭向東攢得一個由老何買單的飯局,參加人士有老何、馮姐、柔姐、小ど及他本人。

桃花落盡,梨花帶雨殘,春末夏首是個令古時騷人墨客感懷大發的季節。而現代人除了對天氣和溫度有準確把握外,就沒有那多閑心去抒發古人的胸臆了。這天晚上,大小三八穿著時髦夏裝,花枝招展,有說有笑地出現時,郭向東和老何已在恭候。這時,外面還天光大亮,金烏西墜前的熱度讓三個女人的額頭上沁出絲絲細汗。她們並非有意要遲到,只是來之前,她們密謀策劃了一起單獨行動,順便去滿足了一下現代女人的特殊偏好,在附近的商場里不節制地溜達了一圈。

「看什麼呢?流口水了!」馮姐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腦袋說。自打三個女人走進來,郭向東的賊眼珠子就不停在她們身上轉。

郭向東嘿嘿的笑,說︰「秀色可餐,小ど︰來親親嘴兒。」順手掐了人家一把蛋子。小ど怒了,「鞋底子你親不親?」抓起一只高跟鞋就要撲上去。韓柔也在一旁罵道︰「郭向東,你個臭流氓!太過分了。」

石小ど追不著郭向東,一坐在椅子上,委屈得哭了。一直沒言語的老何做出手勢,示意大家入座,然後說道︰「別逗了。」郭向東走上來說︰「還真生氣呀?」三個女人都不說話,沒給他好臉子。自討沒趣,郭向東悻悻地坐下,心想︰「真臭,演得不好」。

老何把一瓶茅台酒擺在桌上說道︰「這是我珍藏了十幾年的茅台,今天貢獻出來了。」

在座的人都沒說話,不知道老何發了哪道神經。

郭向東是個極端敏感的人,他知道老何肯定是出了狀況,沉默片刻他問道︰「您這是啥喜事呀?」

輪到老何沉默,在座的人一時情緒都很低落,馮姐還是坐在老何身旁,側身打量老何,輕聲問道︰「怎麼了?」

老何點上一支煙,環視一下後苦澀地說道︰「離婚了。」

郭向東把酒給老何倒上,說道︰「破例!陪您喝酒,馮姐也得陪著。」

老何即使有一肚子苦水在這場合也不能向外倒,故作爽快地說道︰「好!大家都倒上,喝酒。」

馮姐面色從容,微笑道︰「等一會,我再去添兩瓶酒去,今天大家都喝好。」然後急沖沖地離座向外走去,韓柔也離座追了過去。不失時機私密地過話是女人特殊的交往方式,郭向東猜不透這兩個女人背後又要嚼什麼舌頭。

馮琴的前夫是個小業主,婚後三年無子,求子心切,便到各種專科醫院診治,到廟里拜觀音,到民間去淘弄偏方,急不可待,尚未劃清到底是男方責任還是女方責任,兩年前就稀里糊涂地離異了。

半年前,周圍人閑聊,馮琴無意中听到有人說起了老何和老何老婆,說兩口子不和已經很長時間,已經上演了鬧離婚的序曲。這則信息讓她從此對老何有了一番留意,老何的學問、品味以及低調的內涵讓她對男人有了更細致的認識和評價。

馮琴是個敢愛敢恨的人,第一次婚姻失敗讓她感覺到窩囊,對類似前夫的膚淺男人從骨子里產生了蔑視。相比之下,象老何這樣的低調成熟男人倒讓她怦然心動。

馮琴開始有意識地向老何靠攏,種種跡象周圍人已經看在眼里,但真正走勢誰也說不清楚。

望著馮姐和韓柔出去的背影,郭向東心中有太多的感慨。他知道老何是個慎重之人,但願他和馮姐之間不要有什麼悲劇發生,一個人如果連續遭受情感打擊,那也太淒慘了。

待馮姐和韓柔買酒回來,郭向東鄭重地說︰「喝酒前,我先給廣慧道歉,保證以後不亂開玩笑了。另外提議︰悲喜有度,可千萬別再喝大了,再大了可沒人抗你們了。」

老何說「——成!年輕人知道節制,不簡單。」

郭向東一說話,又把話題轉移了,想到上次喝完大酒的情形,韓柔忍不住哧哧地樂了,沖石小ど說道︰「是呀,別生氣了,你不知道上次向東把你架出去時累成啥樣。」又沖郭向東說道︰「你也別太介意,她正和對象鬧別扭呢。」

韓柔說話有分寸,把上次喝大酒後的情形做了掩飾。

石小ど還真是小孩脾氣,她沖郭向東說︰「好,不生氣了,讓我錘兩下吧。」

郭向東說「你省點力氣多好,不過你放心,我以後真不亂逗了。」

石小ど突然又想起另外一個話題,來了精神兒,大聲吵嚷道︰「哎!老郭,老實交代,有女朋友沒有?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身穿紅色制服的服務員正在走菜,听到石小ど的問話回頭微笑地看了石小ど一眼。

「你才多大呀,就當起媒婆了?」郭向東撇撇嘴,然後又說道︰「別*心別人的事兒了,先把你自己對象處好了。」

郭向東明里借找樂幫馮姐說了不少點題的話,因此馮姐對向東也特別有好感,此時也關心地問道︰「是呀,向東處對象沒有呀,姐幫你介紹一個可以吧?」

韓柔也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郭向東,等待他的回答。

郭向東無可奈何地對馮姐說道︰「姐,你也是我親姐,咱別扯遠了成不成?現在的問題是何老師需要精神安慰,您還是先問一下何老師,是不是需要幫忙介紹一個吧?」郭向東是個有心人,總是不失時機地給老何和馮姐架梯子,免去了兩人很多的尷尬。

馮姐揪住郭向東不放,說︰「你放心,老何的事兒不著急,姐來辦理。你還是說說你處對象沒有,姐好替你張羅一下。」

郭向東說︰「徹底服了,姐您可以做個預審員了,您當這是審賊呢?」

馮姐沖郭向東迷人地笑了一下,說道︰「那當然,姐就要審審你這小賊,快快如實招來。」

郭向東端起酒杯說︰「您還不如先大刑伺候呢,來先喝酒吧,這酒可真好。」馮姐還較上真兒了,她說︰「不行,沒招供前不許喝酒。」郭向東徹底沒轍了,很氣餒地說︰「姐您這不是讓小兄弟傷心嗎?小弟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整個一個草根,你讓小弟處什麼對象呀,能把自己喂飽了就不錯了。」

郭向東說出了一個很殘酷的現實,老何斜眼看了他一下,默默地點頭,別人也覺得郭向東的話很沉重。

「行了,大家喝酒,別說不開心的事了。」老何說。

「茅台酒,多珍貴的酒呀,來喝酒!」郭向東又喜氣洋洋地端起酒杯了。

一杯酒下肚,韓柔嗆得臉都紅了,用手不停地給舌頭煽風降溫。「這酒怎麼這麼烈呀?」她喘著大氣問。

「茅台酒能不烈嗎?」郭向東回答。

「你不喝酒也懂酒?」韓柔追問,跟著又驚奇地問道︰「哎!你換發型了?」

「是呀,換發型了,感覺如何?」

「變得匪氣了,不過看上去卻很精神,象個硬朗小生了。」

「謝謝夸獎,我準備做個山大王,多搶幾個壓寨夫人上山。」

「—瞧你這點追求。」

飯後,幾個人走出天人菊酒樓時,外面已是夜幕四合,華燈初上時分。街面上車水馬龍,人群熙攘,在斑斕的霓虹燈襯托下,處處流光溢彩,顯耀出城市的繁華氣息。

站在酒樓前的街口,郭向東指著韓柔和石廣慧對老何說「何老師,她倆您就不用管了,您就負責把馮姐送回家吧,多過過話兒,溝通得好一點。」

「你們還想找地方玩一會?」老何問。

郭向東說「不,我送完她倆就回家。」

老何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郭向東說「得了,你們年輕,愛咋地咋地。」說完攔住駛來的出租車,和馮姐一起上車走了。

望著出租車離去,韓柔轉身問向東「咋地?」

「什麼咋地?」向東反問。

「不找個地方坐一會,聊一會天?」韓柔說。通過馮姐的審訊,韓柔終于有一點懂得郭向東了,郭向東的自重讓她敬佩,心中泛起層層漣漪,夜幕下心中的似水柔情幾乎無法掩飾。

石小ど也在旁幫腔︰「找個地方HAPPY一下吧,你可別豬哦。」

郭向東沒有理會石小ど,沖柔姐委婉說道︰「算了,我很少喝酒,喝完以後不舒服,還是送你們回家吧。」

韓柔楞楞地看著郭向東說道︰「郭向東你就裝,看你裝到什麼時候,不用你送了,我們自己回家。」

「真不用我送了?那我可回家了。」說完郭向東便轉身離去。

「—豬!」韓柔跺腳罵道。就這樣,郭向東得罪了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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