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潮流地帶的外面，她抬頭看見銀行中心外牆的廣告幕牆，更新了一間韓國自助燒烤的海報。
「哎，韓國燒烤，想試試啊。」
她說著，低頭看看自己黑漆漆的長發，心想今晚的頭發有得猛吸焦香的油煙味了。不過為了香口美味的韓國燒烤，認了。
「好。」電梯上，徐晉浩饒有興味的望著她，她看上去好開心。
他因為比較飽，自告奮勇幫她取食物。詢問她的喜好後，拿來了海底椰雞湯，雞翼、牛仔骨、青口等。
她不亦樂乎又不失淑女的吃著，倏地覺得對面的徐晉浩滿臉笑容，嘴上卻沒有動作。
「你也多喝湯呀，我幫你去拿。」她說。
于是，徐晉浩飽之又飽，但非常樂意的又吃了N多的八爪魚壽司、羅宋湯、香芋雪糕等等。
直到很飽了準備埋單走，驀地桌旁站了一個人，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抬頭望向不速之客。赫然是美女趙碧兒駕到。
黎曉菲自然搞不清楚狀況，此美女很混血、也很靚麗，概括的說，就是一個真人版的芭比。
她身穿粉色背心，潮搭薄如蟬翼的白色透明長衫，熱褲里的臀形超翹，如此**美艷的靚女，應該跟自己一毛錢關系也沒有才對。
靚女愛恨交加的望著徐晉浩，長睫毛下的大眼楮幽怨而水靈。
徐晉浩的臉上則除了吃驚就是不耐，又來！
「你來干什麼？無聊。」他咬著牙。
今晚趙碧兒還算斯文，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地一巴掌賞給黎曉菲。
但黎曉菲顯然還是給嚇到了，眼神顯得迷蒙。此時此景，梁思敏的翻版嗎，不知有沒有帶球？一瞬間，她自嘲且自虐的想。
她的視線迅速的掃過徐晉浩的面孔，淡淡的憂傷和失望。她站起來，欲走。
徐晉浩一見大事不妙，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其實，每次只是因為趙碧兒太得閑，她就算不出現，徐晉浩與眾美女周旋一陣後，例牌要玩完。
但唯獨這一次，他真的想竭力挽留。他忽地躍起身，緊緊地拉住她的手。
「菲！」
她用力猛甩，甩不掉。一旁的趙碧兒猛拽徐晉浩，他注定要怒火燒烤店了。
「趙碧兒，你憑什麼，你是我的誰？」
他暴躁的道。一邊試圖甩開趙碧兒拽著的手，又要兼顧不讓黎曉菲甩月兌自己。
他終于明白不將黎曉菲的手松開，就掙月兌不了趙碧兒的兩只手，除非可以用腳踢。
他迅疾放開黎曉菲的手，騰出的手則大力掰走趙碧兒的手。
終于得以解月兌，他再也不理趙碧兒的糾纏，只往前沖。而黎曉菲已經疾步走出韓國燒烤。
他到底還是在扶手電梯追上了她，還記得剛才在旁邊的上行電梯，兩個人是如此甜蜜溫馨。
他的雙手從背後握著她的肩膀，感到她全身輕微的顫栗。
他趕緊走下幾級到她前面的階梯，轉身攔腰緊緊的抱住她。
「菲，」他在她耳邊低語，「Ipromise，她不是我的誰。」
他凝視著她布滿水汽的眸子，鄭重的說道。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在乎她的眼光，別誤會、不要就這樣甩袖而去。
她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研習這句話的鄭重程度。眼底一抹輕愁，沒有嘆息，卻在嘆息。
已經到了地面，他順勢牽起她的手，冰涼，他皺皺眉，握緊了。不知為什麼，他眼楮也有一點濕潤。
「菲，相信我……」他的聲音低得像在呢喃。
「……」看著他急于解釋的樣子，她囁嚅著想說些什麼。
但是她自己的信念也不是很堅定，街頭的艷遇（包括山上的）多于天上的浮雲，怎麼能附加有「promise」的保證。
而眉心輕蹙、眼神有點晶瑩閃亮的徐晉浩顯然非常難受。這種難受，顯然源于她剛才所受的驚擾、還有她不自禁流露的受傷神情。
半晌，在旺角如織的人潮中，在喧嚷繁華的彌敦道，他听見了如天籟的聲音︰「我相信。」
他一听，欣喜得有點忘形，騰地抱起她玩團團轉。幾十秒鐘後，才放下一直驚呼的她，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胸前。
「菲，我值得你信任。」
他抿了抿嘴唇，再次朝她點點頭，以示陳述的是事實，珍珠島的真。
這一刻，她反而有點退縮和內疚了。那麼，自己與李翔那一筆怎麼算，怎麼講。與李翔似乎陷入了一種停滯不前的關系，看不到進步的跡象，又不存在即刻繃斷的可能。
她不曉得上天是要玩哪樣︰不是執子之手、相濡以沫；也不是寡情薄意，純屬無聊向錢看。
她思忖，自己的感情從來都只屬于中間地帶︰喜歡，但不是超越一切的喜歡；幸福，但還沒有到達最幸福。
*
這一幕，被趙碧兒點點滴滴都看得非常清楚。以前也踩過阿浩的場，他沒試過反應如此激烈，也沒見過他跟誰親密無間成這樣。
那是一種親昵，彼此認同、彼此欣賞、彼此都懂得對方的溫柔並且釋放著自己的無限溫柔。
她追出來，看到的一切顯然很殘忍，簡直不忍驟睹、更不忍再睹。
獨自站在人來人往的西洋菜街，趙碧兒哭了。而在人潮洶涌興旺的商業街，她的哭聲微不足道，被飄忽靈動、節奏強烈的各商鋪各自不同的音樂所遮蔽。
她心靈受傷，抑制不住嚎哭的表情，在匆忙冷漠的路人眼里，也不見得有多震撼。人世間屬于自己的悲歡離合太多，往往對別人的或路人的，顯得無感。
于是她更加覺得孤單無助。很累，她漫無目的的沿街走著，走了許久，更累了。
她現在死心不息的想知道，阿浩，還會理自己嗎？盡管極想剁掉自己的手，但她還是克制不住拿出了手機，準備打給徐晉浩。
這時，手袋里的另一只手機卻響了。她意識最初有點錯亂，然後反應過來。
剛才在韓國燒烤，徐晉浩慌忙去追那個女生，手機不記得拿，放在台面就那麼跑掉了。自己就將他的手機拿起來放手袋了。
趙碧兒剛才一直都有點發夢的感覺，現在再一回想，自己當時還應韓國燒烤的職員要求，幫他們的韓國燒烤埋單了啊。
簡直屈辱到了極點——他們有滋有味、你儂我儂的吃燒烤，卻要沒份吃的自己掏錢出來埋單！沒天理，太狗血了！
手機還在響，她下意識的按下了綠色鍵。
「阿浩，這個周末打籃球嗎？」只听到手機里的聲音這樣問。
是徐晉東嘛。趙碧兒一听徐晉東的聲音，本來已止歇的哭聲又出來了。自覺委屈比之前又放大了一些。
「東哥哥，嗚嗚……」她哭岔氣了，「我在旺角，死人徐晉浩把我扔在這里不管了。」
徐晉東從最初的驚訝到听出是趙碧兒，心里還感到略微驚喜。
趙碧兒，印象中的美女一枚。在父親家中，Party或一些小圈子的聚會里，他經常會遇見趙碧兒。從小到大。
「你找一間Cafe坐下來，我去旺角接你，到了會call你。」
趙碧兒哭訴一分鐘後，听見電話那端的徐晉東平靜的如此說道。聲音平穩、篤定，讓她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哭泣。
她慢慢的徜徉在旺角的街頭，抬眼看到有間PacificCoffee近在腳邊，還真的感覺累了。她走了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
今天很糟糕，現實很無奈。她無聊的把玩著徐晉浩的手機，翻來覆去。想了想又發訊息給徐晉東，告訴他自己的位置。
她將徐晉浩手機里的資料全部復制到自己的記憶卡里。
她不會忘記徐晉浩急切叫喚、真情流露的那聲「菲」，恨恨的盯著手機上顯示的「曉菲」的名字，半晌才移開視線，望向咖啡店的門口。
想想徐晉東也不能飛過來，從港島到九龍沒那麼快。她走去櫃台買了一件芒果蛋糕、一杯隻果汁，從手袋拿出自己的ipad玩。
她的ipad早已完美越獄，下載了無數最新款刺激的游戲。
接近半個小時後，徐晉東走過來時，見到她的嘴里含著吸管、吸管已經月兌離飲料杯，聚精會神的玩著平板電腦上的游戲。
「Hey！」
他打完招呼在她身邊坐下來。她忙停下手指的觸模與移動，臉上望向徐晉東，浮起好看的笑容。
徐晉東已經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白色圓領T恤，勁多窟窿的白色皮帶，配貼布修身的牛仔褲。
他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笑容，五官與徐晉浩有異曲同工之處，鼻梁高挺，徐晉浩更白皙，而他是偏深一點的健康麥色皮膚。
他詫異于趙碧兒此刻的雲淡風輕，一時間還有點恍惚的感覺。那個剛才在電話里哭得淒涼的女生，無限不等于面前的這一個。
但他沒有多費思量，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在臉上。
「碧兒，你想多坐一會，還是現在就走？」
她的大眼楮轉了轉，望著他︰「現在就走啦。」
「OK，走吧。」
*
這時的徐晉浩和黎曉菲在西洋菜街T字頭的品牌店，試著鞋子。她經此一役，有點意興闌珊，眼前晃過許多店鋪，心里卻是接近空白，左手被他牽在手心里。
徐晉浩的心情卻未受影響，他才不重過程，只覺得剛才她說她相信他，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看見路口的T字頭店，拉著她就進來了。
黎曉菲表現出對一雙漆皮點綴稍許原色帆布的厚底鞋有興趣，剛好那雙鞋有黑色和紅色。
「那好，我們買兩雙情侶鞋。」徐晉浩大笑著，他也喜歡這種設計。
他對一直站在身側的售貨員說︰「紅色38碼，黑色43碼。」
黎曉菲試鞋時，他知道了她的碼數。
「阿浩，紅色43碼，黑色38碼，好不好？」她偏頭笑盈盈的問他，搖著他的胳膊。
他嘴角微翹，自己穿紅色，也可以接受。反正自己的衣服都是黑白灰色，最多偶爾穿個藍色，配紅色都是不錯的。
她沒想到他真的接受這花俏又亮 的紅色漆皮，她也只是開玩笑，沒想到他還真能啃下來。
好乖的男生，她踮起腳在他的臉頰輕輕地親了一下，他就朝她擠了擠眼楮，讓她有被電到的感覺。
他提著鞋子，兩個人從店鋪走出來。
「回家咯。」她笑著說。
「回你家還是回我家？」徐晉浩促狹的問。
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倒回去了，很久兩個人都沒在私密的地方抱抱了。也許第一次確實太快了，現在正回補循序漸進的拍拖過程。
黎曉菲一瞬間有點怔住，傻傻的看著他，隨即說︰「我真的回家了。」
「去我那里吧，我想要抱抱。」
徐晉浩昨天特意派人去收拾了九龍塘的房子，就是為了想帶黎曉菲去過夜。
*****《幸福情式》全文連載于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