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諾亞飛舟
由于李哲的提議,諾亞號宇宙飛船折返回到了坤球的上空,為的是了卻船員們那些樁樁件件、永難平復的苦痛心事。
169名船員緊靠著窗口,人們都想最後多看一眼這片生養自己,給予自己許多美好體驗的土地,以及身在乾球而日思夜想的「母親球」。
諾亞號進入坤球灰暗的大氣層之後,近地的天空黑暗一片。彌漫著塵土的大氣,早已把整個坤球大地,遮蔽得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獄。
諾亞號小心地近地飛行,放射出強光讓人們再看一眼坤球的陸地。可是,眼前的坤球大地,竟然到處是一片渾濁的汪洋。短短的十來天時間,這里的綠色已經完全褪去,往日聳立著摩天大廈、規模宏偉的城市,現在都淹沒在洪水之中,已看不見任何的痕跡,而那些露出的山頭,也整個就像被魔掌深挖,整整翻了個遍。
馬麗娜驚訝地問道︰「哪里來的這麼多的水?是陸地下沉,還是因為下雨?」
包容說︰「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無論多麼反常的降雨,以大氣中的水分,都不可能產生這麼大範圍洪水的,這是大量的地下核彈爆炸,引發各處火山爆發,把坤球內部的水分帶出來,形成的洪災。」
馬麗娜又問道︰「坤球內部有很多水嗎?」
包容說︰「是啊,海洋里的水,其實就是從坤球岩漿里擠壓出來的呀。」
馬麗娜說︰「那坤球豈不是要變成水球了?」
包容說︰「怎麼可能呢?水最終還是要流入地勢較低的海洋里,陸地仍將呈現出來。」
劉逸士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火山爆發,那噴出的不都是火焰、岩漿和火山灰嗎?難道還有水?」
包容對劉逸士說︰「你說的這些只是直觀的現象,其實,幾乎每一次火山噴發時,都會有大量的氣體噴出,氣體的主要成分就是水。有時還噴出水柱,它們可以直沖萬米高空,現在由于塵土遮蔽了光線,坤球表面大氣溫度降低,噴出的水蒸氣馬上凝成水滴,降落到坤球大地上,所以就引發坤球全球性的大洪災了。」
這就是我們的坤球?人們徹底失望了。
諾亞號飛船默默地圍繞著坤球轉完一圈,這是諾亞號船員們對坤球最後的告別禮。
然後,諾亞號猛一加速,毅然決然地向著宙司和柯利略最後選定的外太空方向飛去。人們依依不舍地凝望著坤球慢慢變小,面對著坤球拋灑著眼淚,就像要盡情爭搶著,送給坤球這個「水球」母親最後一份禮物?????
諾亞號是一艘三層結構,足以容納300人的光能熱核動力宇宙飛船,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準光速的飛行速度和內艙仿地引力設計。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其精妙的仿地引力設計。因為當飛船進入太空,飛船與艙內物質就立即失去了來自于大星體的「地引力」,一切物體都在以它慣有的速度,于真空中自由地「漂浮」飛行,沒有了上下和左右的空間概念,而長時失重的人體就將變成一攤松軟無骨的積肉。仿地引力技術,使諾亞號飛船地板對乘員人體(不能對所有物質),形成了與坤球引力大小基本一致的吸引力,使乘員生活在這艘太空飛船上,仍然能夠象在坤球地面上一樣行走,這樣也使諾亞號飛船艙內的三層結構設計,真正具有了滿足人類太空生存和生活需要的意義。乘員們在這里生活,可以找到身在太空飛,如在坤球活的良好感覺。
諾亞號堅定地背向金球,朝著預選的理想目標,以準光速飛行。
宙司、李哲、柯利略、包容、馬麗娜、劉逸士、鄔可立、高文等齊齊佇立在駕駛艙前,凝視著眼前浩瀚無邊的太空,他們的心里既充滿著希望,又虛浮著迷茫︰何時何地我們才能夠找到理想的歸宿呢?
當船員們哀痛惜別坤球的情緒稍微平復,為節省飛船物資與能源消耗,宙司命令劉逸士、馬麗娜等人開始逐一對船員實施休眠,只留下幾名宇宙天體學家、休眠護理工作人員和少數工作人員值守,飛船則由幾名機器人配合宙司、劉逸士輪流駕駛。
李哲、高文等人都要去休眠了。臨走時,李哲對宙司說︰「我相信,我一定能夠看見你喚醒我的那一天。不過,你不只要想好怎麼去尋找,還得先想好怎麼去建設。」
宙司笑著回答︰「你就放心睡去吧,我一定能找到,也一定會叫醒你!我還需要和你一起去建設她,按照你的理想,建成一個無比美好的人間天堂!」
「我相信你!那我睡去了,你做些自慰的好夢吧,別因為寂寞吵醒我。」李哲對宙司詭秘一笑,轉身走了。
劉逸士和馬麗娜都去給船員實施休眠了。宙司駕駛著諾亞號飛船向前飛行。曾幾何時,遨游太空還是他美好的理想,多少次他夢游太空,幻感著身後的星體不停的退去,慢慢地縮小;眼前的星體不斷的放大,漸漸地清晰,那份自由的感覺是多麼令人心曠神怡。但今天,當他真的駕駛著坤球最先進的宇宙飛船遨游太空,他感覺眼前的情景正似于夢境,卻怎麼也找不到夢里的感覺。經歷了太多的永遠失去,現在他正在永遠地逃離坤球。
完成了船員休眠的任務,馬麗娜來到了宙司的身邊,默默陪伴著自己敬重而暗戀的導師。這短短幾天悲喜憂懼、怒愛恨愁的情感經歷感受,幾乎超出了她25年生活經歷的總和。
馬麗娜與宙司一樣,出生于一個生活學習條件比較優越的高知家庭,父親是莫洛王國生物工程領域著名科學家,母親是宙司母校莫洛王國國立大學的教授。家庭環境的燻陶使馬麗娜從小愛好自然科學,對生物學和人造智慧科學興趣濃厚,並取得了一定成果。
馬麗娜還曾是國立大學的校花之一,她皎容端麗、眉清目朗;體態優美,挺拔飄逸。由于她好學上進,所以學業優異。追求他的帥哥靚男一大把,但馬麗娜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卻是那種帥氣而學業成功的男人,所以眾多的追求者都因為踫壁而對她望而卻步。受到過太多的追捧,才貌雙全的馬麗娜身上,總是透著一股讓一般人感到難以接近的傲氣。
三年前,莫洛王國國立大學邀請宙司到母校講演,宙司精彩的演講和超前的科研理念,讓馬麗娜深深的折服。演講結束後,大學為宙司舉辦了一場由有關教授和部分優秀學生參加的座談會,馬麗娜對機器人人造智慧提出的一些頗有深度和獨創性的見解,讓宙司對這個聰慧美麗的在讀碩士研究生刮目相看,並邀請馬麗娜以自己的博士研究生身份,到乾球基地工作。從此,馬麗娜來到了乾球,協助宙司研究魂體通技術,並擔任了宙司的行政助理。
在整個坤球,宙司之所以能成為公認的科技通才,這不只是因為宙司聰明的天資和多個領域取得的突出科技成就,更得益于他嚴謹治學,敢于創新的學習和工作精神。宙司的這種精神不知不覺地感染著馬麗娜,漸漸成為她的一種精神依靠,一貫工心于學習與科研的馬麗娜,也慢慢對這位導師由敬而愛。不知從哪一天起,馬麗娜發現自己的心思和身體總是圍繞在宙司的身上,她努力工作,力求創新都是為了取悅于宙司,尤其是當宙司每個周末離開乾球,前往坤球生物工程研究院和到家中休假,馬麗娜都會莫名其妙地對宙司的妻子,那個自己從未謀面的女人,產生酸酸的醋意。
馬麗娜發現自己已經深深愛上了宙司,而宙司卻是一個生活嚴謹的有婦之夫,對這種愛情,馬麗娜不知該如何表達,且又羞于表達,她已經為此飽受折磨。
多少次了,馬麗娜下決心對宙司一吐為快,但是,她想寫字條,寫好了卻在送出前撕掉;她想當面說,想好的話蹦到了舌頭外,卻又給嘴唇封住,最後被喉嚨吞進了肚子里。
那一天,當經歷千百次試驗的魂體通終于通過了最後測試,興高采烈的宙司讓馬麗娜安排一次小型慶祝酒會,她好不容易逮住了一次機會,決定向宙司表示愛情,卻被吳威一個電話趕走了宙司,而且宙司竟然回了坤球,和妻子在家中過夜,讓她度過了一個永生難忘,醋味燻人的夜晚。
現在,剛經歷過失去一切的痛苦,當孑然一身的馬麗娜坐到了同樣孑然一身的宙司身邊,她不禁感慨萬分︰也許只有自己,才真算得上有一點點是這場災難的受益人吧。
馬麗娜睨眼看看宙司,她現在有耐心,也更有膽量同這位表情嚴肅的導師,玩一場太空愛情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