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犀又嘆了口氣,「看起來你的麻煩不小。」
金柱看起來更開心了,「是不小,這些不過是一半,事成之後,還有一半。」
上官靈犀看看外面西斜的太陽,又看看手里小小的酒壺,模了模桌子上的沙塵,捻了捻。卻仍然沒有看櫃台上的黃金一眼。
「什麼麻煩?」上官靈犀還是沒有看櫃台上的黃金。
金柱反而收起了笑容,「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老板現在有多少人手?」
上官靈犀看了一眼金柱,沒有正面回答,「搶商隊應該夠用了。」
金柱彎下了腰,「和老板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心省力。」
「兩天後,有一隊商隊將從這附近通過,我們只要其中的一個小木箱子,其它的東西,老板自便好了。具體的路線,會通知老板,老板只是負責出手就行了。」
上官靈犀沉吟著,一口喝干了小酒殼里的酒,他注意到金柱用了我們這個詞,這證明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
「為什麼你們不自己做?」
金柱明顯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點也沒減少,「老板真是聰明,既然這樣,我就老實說了,時間太緊,人手太少。我們自己做不到。」
上官靈犀用兩根手指頭拎著酒殼,卻沒放下來,「讓我們做,如果成功,你們就不用出面了,如果失敗,你們再來。倒是十拿九穩,打的好主意。」
金柱一點也沒隱瞞,笑著點頭,「老板本就是吃的這碗飯。」
上官靈犀突然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本就是吃的這碗飯。倒是不錯。」
上官靈犀輕輕放下酒壺,雙眼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就等金老板的消息了。」
金柱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
上官靈犀閉上了眼楮,默默的盤算了一會,皺緊了眉頭,又拿起了酒壺,發現最後一口酒也喝掉了,酒壺已經空了。嘆了口氣,慢慢的把黃金包起來。
五月十八日 晴,薄雲 有風 小鎮東北大漠 上官靈犀動用了自己可以支配的所有人手,埋伏在這里。
隨著風,沙丘表面的沙礫順著風歡快的起舞,沙子順著風起伏著,就像海浪。
上官靈犀離得遠遠的,在他視線允許的範圍內,找了一個比較大的沙丘,在頂上挖了一個洞,用十根小竹子搭了個小小的架子,鋪上黃色的麻布,再用沙覆蓋在上面,就做了一個很隱蔽的觀察點。
做個架子的原因,不過是用來擋太陽。
在大漠里,太陽是最需要注意的。為了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商隊,上官靈犀不知道要在這里等多久,大漠的陽光的直曬,會很快讓人失去水份,失去精力。
現在上官靈犀就趴在這個架子里面,這個地方並不舒服,覆蓋在麻布上的黃沙被風輕吹,不住的從織成麻布的線隙里掉下來。稍不注意,就會迷了眼楮。
上官靈犀倒是很滿意,比起在下面埋伏的人,這里就像是天堂。
埋伏在大漠里面的人為了不讓商隊發現,就那樣直接躺在沙下,只留下一個僅供呼吸的小孔,雖然在大漠里,沙子下的溫度比起沙漠上的溫度要低太多,可以減緩身體水份的流失,保持精力,但是,上官靈犀可以保證,在沙子下面肯定不會太舒服。
上官靈犀看著下面看似空無一人的沙丘,那里埋伏著他能找到的所有人手。三個刀客,五個劍客,還有八個本地鎮上的人。十六個人。
其實有一件事,上官靈犀總是搞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選擇用劍的而不是用刀呢?
那些本鎮上的人用的兵器就五花八門了,甚至還有個看著很是瘦弱的男人很可笑的拿著一桿比他人還高,看著比他人還要重的混鐵大槍。那男人甚至還在那大槍上加了兩個小小的流星讜。
上官靈犀一點也不覺得瘦弱男人可笑,那瘦弱男人就叫瘦子。
瘦子曾經用這看起來很可笑的混鐵大槍,挑死了三十幾個馬賊。
小馬也在。衣服雖是洗過了,看起來還是有些邋遢,刀依舊保養得很好。
上官靈犀心里很滿意這個小馬,在刀客中,會保養刀的不多了。現在的刀客好像並不知道,刀就是刀客的命。並不只是殺人的工具。
上官靈犀打了個哈欠,這是他打的第四十一個哈欠了。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再到傍晚,那商隊還是沒有影。
上官靈犀無聊的用指頭撥弄著一只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他棚子里的黑螞蟻。極有耐心的拔弄著,不讓那黑螞蟻爬走。
看著慢慢西斜的太陽,上官靈犀決定,等到天黑,如果商隊還不出現,就撤退,按照行規,定金,那是不退的。
不過,如果能不做事就收錢,當然最好。
太陽慢慢落下,接近著地平線,小半個陽暈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太陽與地平線相連的地方光線有了些許扭曲,晚風輕柔的吹著,托起了些許風沙,太陽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扯起晚風托起的風沙,遮住了自己暗紅的臉龐,像是戴上了一張面紗。
商隊從西邊過來的時候,上官靈犀還以為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樓,這是沙漠里特有的一種現象。直到眼楮都看得有些花了,才敢肯定。
那商隊終是來了。
商隊像是從天邊走過來,遠遠的,看著就像是米粒大的黑點。越走越近,看著好像走得很慢。
上官靈犀眼楮眯了起來,他不過眨了一下眼楮,那商隊就變大了很多。心中微微一顫,忙抓了一把沙,使勁握住。
沙漠中的沙很奇怪,你越是使勁握,沙子從指中漏走得越快。
等上官靈犀甚至能看到商隊領頭的那人駱駝嘴里的金嚼子的時候,手里的沙甚至還沒從指中漏完。
上官靈犀輕輕把手中的沙放下,輕輕吐了口唾沫,緩緩把架子上麻布拉了下來,擋在面前,把自己封在架子里面。在他拉麻布的時候,動作很緩,隨著風勢輕拉,一絲力氣也不敢用大,一點也不敢弄太快。麻布放下來之後,馬上就停止了一切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放得很是平緩。
不敢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