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桃夭帶著辛奴和啞奴一起去找西陵祿。
到了那塊寬敞的草地,見西陵祿手中持著鞭子,正在教訓那些奴隸,桃夭停下腳步,回頭對辛奴和啞奴道︰「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要是我二哥來訓練你們,肯定是要挨鞭子的……」
辛奴體格魁梧,雙目炯炯,瞥了身邊的啞奴一眼,不屑道︰「老子怕什麼訓?在蓄奴場呆了三年,什麼苦沒有吃過?就怕啞巴受不了,一身細品女敕肉,沒打幾下就開花了。」
桃夭糾結地望著啞奴,卻見他淡靜的星眸在望向前方時突然閃過一絲慌亂,腳步也往後退了一步,桃夭只道他是害怕了,笑道︰「你還是回去吧,不要去見我二哥了,到時候……」
「小七!」西陵祿正好轉過身來叫了她一聲,眼楮在望進啞奴的時候倏然一亮,他大步朝他們的方向奔了過來,抬起豹尾鞭對啞奴一指,既驚又喜道︰「是你?!」
啞奴站在原地不動,心下暗恨,怎麼昨夜遇到的人居然就是蜀國的二皇子西陵祿?當日他在蓄奴場故意讓他射中肩頭,根本沒有去注意他的相貌,連聲音都不記得,卻沒想到昨夜讓他撞了個正著,這會兒該怎麼解釋?他的手在袖中握緊,真後悔昨天沒有殺了他……
桃夭見西陵祿執著鞭子過來,嚇了一跳,趕忙擋在啞奴身前,急道︰「二哥,你不能還沒訓練就打他啊,這樣的話,我不要你訓練了。」
西陵祿難得地沒有生氣,指著啞奴道︰「小七,這人是誰啊?」
桃夭疑惑︰「不是二哥送我的奴隸麼?他叫啞奴。二哥忘記了?」
西陵祿怔了怔,上上下下打量著啞奴,奇道︰「沒想到奴隸里面也有這等絕色之人,人靠衣裝這話真不錯,當日蓬頭垢面的奴隸,現在洗干淨換了身衣裳就不一樣了。」他的眼楮從啞奴身上移開,對桃夭笑道︰「小七,這天下也只有你,才會給奴隸打扮得這麼干淨,要是別人見了,誰還會把他當奴隸呢?」
听他一口一個奴隸,辛奴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卻強壓住怒氣不動,啞奴神色如常,星眸沉靜,仿佛他說的並不是自己,心下卻早已翻江倒海,如果這二皇子追究起昨夜的事情來,他該如何解釋?
桃夭卻不高興了︰「二哥,本來就是啊,如果我們弄得髒兮兮的,也許人家也會把我們當成奴隸,奴隸不奴隸的,本來也不是他們想要當的。」
啞奴轉眸看了那個小公主一眼,她的一身緋紅桃花裙分外俏皮可愛,這天下只有她這個小女孩才能說得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有她從不覺得世上有什麼尊卑,從不覺得奴隸制度是理所當然。
辛奴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往桃夭身後站了站,他雖然脾氣不好,可是他真心地喜歡這個小公主。
西陵祿難得地沒有生氣,居然笑道︰「小七,二哥不和你爭。今天就來說說你這個啞奴,他倒很對我的胃口。」
辛奴鄙夷地斜了啞奴一眼,果然細皮女敕肉的奴隸一般都比較好命,倘若被的主子看上,說不定就能以色侍君,從此擺月兌奴隸的身份。
桃夭疑惑︰「二哥,你不是要訓練奴隸麼?看啞奴做什麼?」
「小七,你的奴隸身手不錯啊,喂,啞奴,你從前是做什麼的?」西陵祿的興致真的上來了,「昨晚我一轉頭你就不見了,害得我找了你好半天。」
啞奴沉默,眉頭蹙起。
「啞奴的身手很好?」桃夭不信,回頭望著啞奴,他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身子清瘦頎長,從來都是那麼淡淡沒有存在感的人,不由地為他解釋道︰「二哥,你昨天晚上是在湖心亭遇到啞奴的麼?他只是去那里坐一坐罷了,他哪里會什麼……」
「公主。」啞奴突然打斷她,沖她微微一笑︰「啞奴確實會點功夫,是當初跟著養父街頭賣藝討生活時學的,只是些花拳繡腿,並不像二殿下所說的那般厲害。」
「你在街頭賣過藝?」西陵祿更加感興趣了,上前一把握住啞奴的手,問道︰「你都會些什麼?跟我說說。」
二皇子西陵祿是蜀國出了名愛玩愛鬧的主,他常常三五天不回宮,與宮外的紈褲子弟混在一起,只要是有樂子的地方,則必有他出沒,因此,他與相國府的大公子宗政並稱「益州二霸」。
「只是些雜耍玩意兒,恐怕入不了二殿下的眼。」啞奴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恰恰避開了西陵祿的手,他厭惡這個男人,非常厭惡。
西陵祿哈哈笑起來,一點都不惱,轉而對桃夭道︰「小七,你這個奴隸,能不能借給我玩兩天?沒想到二哥當初真給你送了個這麼好的寶貝,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桃夭蹙緊了眉頭,提醒道︰「二哥,你不要玩了,我要參加奴隸大會的,你應該去訓練那些人了。再說,啞奴是人,怎麼能玩呢?」
啞奴雖然斂下眉眼,可臉上恭順的模樣忽然就消失了,西陵祿難得呆了呆,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居然笑應道︰「那就听小七的吧,啞奴,你的功夫那麼好,不如,跟我一起去瞧瞧那些奴隸吧。」
桃夭一笑,二哥這樣多好啊,一點架子都沒有,要是他也這麼對蕭陌就更好了。
啞奴卻立馬跪倒在地,恭敬道︰「啞奴不敢。啞奴時刻不忘自己的本分,時刻不忘自己也是個奴隸。」
辛奴卻不跪,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心里看西陵祿不順眼就是不順眼,一點軟都不肯服,不屑地瞪了啞奴一眼,啞巴就是矯情,平時一句話都不說,這會兒不該得罪主子的時候偏偏得罪。
西陵祿這會兒真生氣了,冷笑了一聲︰「給臉還不要臉了!記得自己是奴隸就好!」回身,他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那些跪倒的奴隸身上,只听得一聲淒厲的慘叫,被鞭子抽中的奴隸立刻皮開肉綻。
啞奴星眸暗沉,西陵家的人,果然都是喪心病狂……
西陵祿還要再揮鞭,桃夭沖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急道︰「二哥,你干嘛?他們沒有犯錯啊!」
西陵祿回身盯著啞奴低垂著的腦袋,冷哼道︰「啞奴,以後再敢頂撞本王一句,本王就打他們一次!是,本王知道奴隸沒有那麼多同情心,本王就算打死了他們,你或許都不會眨一下眼楮,可是,如果他們是因你而挨打,你說,他們會放過你麼?你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麼?」
桃夭氣急,大聲道︰「二哥!你太過分了!」
西陵祿俯身望著她的眼楮,微笑著拍了怕她的頭,神采飛揚的眼神卻冰冷一片︰「小七,對二哥來說,過分不過分都無所謂,我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不管那是個玩物還是個奴隸,听懂了麼?你在山上長大,這些規矩你不懂就慢慢學……」
桃夭氣得一把將西陵祿推開,大步朝外跑去,眼淚氣得在眼眶里打轉——
她和二哥的眼光完全不一樣,她說的話他從來都不認同,她要保護的他要傷害,她喜歡的他討厭,她信仰的他踩碎,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不可能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他要欺負啞奴,他要對付蕭陌,他根本不當她是妹妹……
才剛剛轉出角門,突然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哎唷」了一聲,正要破口大罵,看清了是她,桃花眼立刻閃亮起來,扶著她的肩問道︰「小七表妹,怎麼是你啊?撞疼了沒有?我是來找你二哥的,他在麼?」
桃夭猛地推開他,順帶狠狠踩在他的腳背上,疼得宗政抱著腳大叫︰「小不點,你怎麼了?!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小不點!你去哪里啊!小不點……」
桃夭不理他,拔腿就跑,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有蕭陌,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最想看到的人,也只有蕭陌。
所以,她拼命地往王陵的方向跑,要是……要是他會拍拍她的頭安慰她,那麼她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他是她純白時光里最單純的想念,是她年幼無知的歲月里最不舍的牽掛,他說過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忘記,他的每一個表情,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是那麼喜歡他……
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一陣大風刮開了王陵里那間小屋的門,緋色的小小身影沖進去,猛地撞進了措手不及的男人懷里,細細的胳膊緊緊抱著他,放肆地嚎啕大哭起來。
一束陽光隨著突然打開的門照進了昏暗的屋子,恰恰射在桌上那盆藍紫色的花兒上,光影交錯的幻覺里,那些花朵好像一只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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