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隱眼眸漸漸轉深,伸手按住她亂動的身子,認真地問道︰「真的想贏復賽?」
桃夭肯定地點頭︰「當然想!」
她答應得那麼干脆,一點都沒有猶豫。
樓隱垂眸,牽起她的手,替她手臂上的淤青輕柔地擦著藥,見她有些微的掙扎,抬頭柔和一笑︰「想贏了復賽,讓蕭陌少受一點欺負?」
桃夭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哥哥,你……」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就算她不告訴他,他也知道。
樓隱拍了拍她的頭,笑容淺淡︰「像你這樣的小姑娘,不應該想這麼復雜的事情,你應該快樂。」
「可是,蕭陌這麼不好,我不會快樂。」桃夭咬唇,他既然都知道,她也就不再刻意瞞著他了。
樓隱苦澀一笑,為她把衣袖放下來,輕柔地托住她的手掌,看著上面那一圈一圈白色的紗布道︰「手受傷了,不能再射箭,腿也折了,你爬不上馬,怎麼辦呢?」
「我可以的!哥哥,其實一點都不疼,真的不疼……」小女孩努力咧開嘴沖他笑,可是眉頭卻因疼痛而微微牽起。
樓隱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制止她的執著,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居然如此固執,想要做的事情不論別人如何勸阻都毫無用處,甚至,就算她撞個頭破血流都堅決不肯回頭。
到底是如何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入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他原本只想冷眼旁觀,可如今他的小姑娘一頭撲進去,拼死也要插手,讓他如何是好?
幫了她,就是背棄了自己……
樓隱沉默半晌,終于微微笑了,伸手撫上她髒兮兮的小臉,嘆道︰「桃子,你要騎馬射箭可以,但是我得在旁邊看著,要不然陛下不會同意。」
小女孩的眼楮瞬間放出光彩來,抓住他的衣袖拼命點頭︰「好!」忽然驚異地望著地上跪著的啞奴,疑道︰「啞奴,你跪在那里做什麼?」
啞奴沒有抬頭,依舊跪著,上身伏在地上,標準的叩拜大禮,答道︰「啞奴讓公主受傷,罪該萬死。」
這話從表面看是說給桃夭听的,其實卻另有所指,然而,樓隱不言。
桃夭眨眨眼︰「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錯,你快點起來吧!」又拉住樓隱的衣袖︰「哥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去騎馬?」
樓隱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扶著躺下,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眼楮,道︰「已經很晚了,今天不能再出去了,至少得等明天。」見她不肯躺下,遂蹙眉道︰「桃子,如果你不听話,那麼我就只能稟告你父王,取消你參加復賽的資格。」
桃夭嚇得臉色一白︰「不要!」
樓隱微笑︰「那就乖乖躺好,今天不準再動。」
望著小女孩帶著畏懼的臉色,樓隱默嘆一聲,起身,道︰「啞奴隨我出去吧,讓公主好好休息。」
沒想到,他最後居然會淪落為讓他的小姑娘恐懼的人,只能用威脅來讓她乖乖休息,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
「主人,我……」無人處,啞奴又跪了下來,卻不知如何開口。
夕陽照在幾棵高大的芭蕉樹上,把那些碧綠的葉子都染上了金色,樓隱一身青衫,長身玉立,幾乎快被淹沒在樹影中,毫無存在感。
他俯視著啞奴,臉色卻已經比剛剛好了很多,出口也恢復了淡然︰「原野,這世上我最珍視的,不是九州盟主令,不是你們的契約,也不是我的命,而是她。對我來說,她比一切都重要。」
啞奴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雖然主人說的如此輕微,其中的鄭重意味卻讓他心驚,姚秦大陸的人都知道,得到了九州盟主令比當上姚秦的皇帝還要讓人心存覬覦,主人覺得不珍貴;那些契約是身為主上的唯一憑證,主人覺得不珍貴;連性命,主人都覺得不珍貴……
他說,那個小公主,她比一切都重要。
「可是,主人讓她繼續騎馬射箭……」啞奴不解地問道,都已經斷了腿傷了手,卻還縱容她去騎馬射箭,他根本不懂主人的心思。
樓隱輕輕嘆息一聲,琥珀色的眼眸淡淡瞥了眼遠處的回廊,有一道藍色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他折身往出口走︰「起來吧,不是在敦煌,不用行叩拜大禮。」他的語氣永遠這麼溫和無害,任何人都不會將他與傳說中最陰厲的那個男人聯想到一起……
啞奴起身,目送一身青衫的男子遠去,身後便傳來一聲呼喚︰「啞奴!」
啞奴回頭,便見身著藍色華服的西陵祿立在那里,剛開始是笑著的,忽然上前一步,急道︰「你的臉怎麼了?誰敢打你?!」
啞奴一慌,退後一步,主人的內力高深莫測,這一巴掌想必印記難消,忙掩住,星眸垂下︰「小公主受傷,啞奴自責不已,所以自罰。」
……
清冷的西蜀王陵,男子一身白袍干淨挺拔,站在神獸後面靜默地望著西邊的斜陽一點一點落下去,終于夕陽西下,消失了最後一抹光亮,他折身往回走,小屋門前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推開門,地上、桌子上都沒有任何異常。
走到床榻前,他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竟委身蹲下來,朝床底下望了望,沒有人躲在里面……
你信不信,當你習慣了那個人總是出現在你的視線里,不論你怎麼生氣漠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來找你來煩你纏著你,突然有一天你看不到她了,便會持續不斷地出現幻象幻听,覺得她就在身邊,或者她隨時都可能出現,繼續來煩著你纏著你……
「世子。」門被推開,一道身影閃進來。
蕭陌怔忪地回頭,仍舊蹲在原地,見到來人的面具,忽地清醒過來,眉頭蹙起,月兌口而出︰「梟,是你?」
梟微微一愣︰「世子以為是誰?奴隸大會期間,人多眼雜,梟本不便來見世子,只是今日得到消息,西陵小公主騎馬摔斷了腿,恐怕不能參加復賽了,而且二皇子西陵祿的奴隸突然暴斃,按照規矩,奴隸一死,主人便沒有機會參賽,他也得退出復賽,這樣一來,梟的對手只有宗政一人,請世子寬心。」
蕭陌猛地起身,重復道︰「騎馬摔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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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有琴在外面旅游,忽然收到朋友信息說編輯給了推薦,咳咳,所以只好趕寫一小章補上……凌晨,全身酸痛還在旅館碼字的人傷不起啊……此章沒啥內容,回頭再修……
睡覺去,明天繼續逛……~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