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禮堂里坐滿了學生,校長陪著謝jing良坐到前台。謝jing良講課,時不時就引起學生們熱烈的掌聲。蔑然與她最要好的女同學芳子坐在最後一排,兩個人都听呆了。謝jing良知識太淵博了,講話又妙趣橫生,不能不讓人佩服。
謝jing良講到創新這個問題時,向台下同學問道︰「你們知道中國歷史上還有個徐國嗎?」
下面的同學們竊竊私語,很多人晃頭。
「我告訴你們,徐國,在西周、chun秋時期,那可是一個相當有影響的諸候國啊!徐國,那個族群剛開始時是活動在山東郯城一帶。後來,正式建立國家,是以今天的安徽省泗洲一帶為中心,整整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哪!公元前512年,才被吳國所滅。咱們在座的同學有沒有徐姓同學啊?」
「有,有!」不少同學喊。
「我告訴你們,徐,這個姓,就是徐國後裔以國為姓而興起來的。所以你們要知道歷史。我之所以在講創新時,講到這段歷史,就是因為,2006年,在江西靖安,發現了一座墓葬,墳墓里竟然埋著47具棺材。」
同學們又議論起來。蔑然身邊的芳子說︰「我知道,最後的結論就是徐國被打敗後,從安徽來到了江西。那47具棺材,是陪葬的紡織女工。」
蔑然這幾年淨學物理、化學了,對此一無所知。
謝jing良道︰「雖然結論是,墓葬中都是徐國的紡織女工,是為陪葬而被毒死的,但我還想繼續研究。那些被群葬的年輕姑娘,真的就全是紡織女工嗎?她們到底是怎麼死的?今天的結論,能不能與真正的死因大相徑庭?所以,我們不能因循守舊,一切都需要創新。同學們只有具備創新jing神,才能在工作和學習上取得成績。」
足足兩個小時,講完了,又是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隨後,散會。蔑然和芳子一起站起來,卻疼得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兩個人都像被誰同時拉住了頭發,站不起來;再由于用勁過猛,頭皮被拉疼了。
許多同學圍過來,驚叫︰「哎呀!你倆的頭發,被結在了一起!」
蔑然和芳子勉強轉頭,終于看清,她倆的長發確實被結在一起,用一根細線繩,綁在後面亮晶晶的鐵欄桿上。一個女同學急忙把兩人的頭發解下來。
「這是誰干的,這麼缺德?」
同學們議論紛紛。可蔑然和芳子坐在最後排,沒有目擊證人。
芳子嚶嚶地哭了,摘下眼鏡,不斷地擦著。她是個非常文雅的女孩子,即使是在痛苦的時候,數道起人來也沒有粗話︰「這樣是很不道德的啊!這麼做,社會文明都到哪里去了,個人修養都到哪里去了?」
蔑然冷冷的,用力一拉芳子︰「走吧!」
蔑然猜測,這是金硯干的。可找不到證據,只能怨自己太傻,听報告時太專心,竟然沒有發現有人在身後動手腳。
由于今天放學早,她拉芳子到酒巴里,坐了挺長時間,才把芳子安慰好。
芳子最後吃吃笑了,真誠地說︰「蔑然,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為了這點兒小破事,還哭了一鼻子。不過,我會調查出來惡作劇者是誰的。你應該知道,我對懸疑、偵破之類是很感興趣的。」
蔑然點頭。蔑然早就知道,芳子熱衷于推理、偵探,因為她的父親就是公安局的刑偵專家,與蔑然的媽媽很熟,這也是蔑然與芳子走得很近的原因。可蔑然不能告訴她實情,不能說這是金硯干的。蔑然要自己行動。
她回到家。父母出外應酬去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卻給她留了飯。她吃過飯,想來想去,給師兄弟打電話。她找的是兩個在體校的男孩子,都十五六歲。她讓兩人像她一樣,把電話都弄成免提狀態,三個人相當于開了個電話會議。
「馮東、二胖,你倆幫姐點忙。你們知道光明街那個‘恆友服裝店’吧?對對,就在體校旁邊的後街上。你們到那里看看,服裝店的那位公子,名叫金硯的,是不是在那里?」
「姐,他惹你了?用不用咱兄弟倆收拾他一頓?」
「不用!姐可跟你們說明白了︰如果你倆動手,姐就與你們絕交!听著,看見他在店里,告訴姐,你倆就走人。」
「好的,姐,我們听你的。」
放下電話,蔑然長出一口氣。她不能讓馮東和二胖動手。兩個小屁孩兒,不知道輕重,把人打壞了可不成。蔑然要親自動手,逼問結頭發的事兒。如果確實是金硯干的,就給他一定的懲罰。
當然,還要錄音。金硯這壞小子,一肚子壞水,對他必須要做好防備。
不一會兒,馮東來電話了︰「姐,‘恆友服裝店’里果然有個男的,十六七歲,一米七六、七七的個頭,梳了個爆炸頭,在里邊換衣服呢,左一套、右一套地換,又照 溝又照臉的。」
「對,就是他!你們等著,別讓他發現,我馬上趕過去。」
蔑然穿了黑se的緊身衣,褲兜里塞了個套頭帽,出門。
天很黑。在「恆友服裝店」街對面的胡同里,馮東與二胖正躲在那里。蔑然挨到他倆身邊,往服裝店看。透過明亮的櫥窗,她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金硯的身影,果然還在里邊試衣服。蔑然心想,這個敗家子,咋這麼喜歡換服裝?跟女孩子一樣,太沒出息了!
她硬塞給馮東和二胖五十元錢,讓他倆趕緊走,買點吃的。她自己則守在牆角。她忽然有些後悔了︰這樣做對嗎?再轉念一想,不管了!反正不出這口惡氣,她不會心甘!
過了一會兒,金硯出來了。他的媽媽跟在後面,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金硯心不在蔫地應付著,揮手叫住一輛出租車,坐上。蔑然立刻出了街角,也叫住一輛出租車,緊跟在金硯車的後面。
年輕的出租車男司機挺驚奇︰「小女孩兒,」他竟然如此稱呼蔑然,其實他沒比蔑然大多少。「你要求緊跟的前面的那輛車,我看坐的是個小男孩兒,他跟你啥關系呀?」
蔑然說︰「你別管!」
出租車司機嘴卻不老實︰「現在的小孩兒呀,早戀!」
蔑然氣得想罵他一句,忍了忍,沒有發作。
前面的車停了,蔑然也急忙讓自己的車停在路邊的樹蔭下。金硯下了車,似乎接到了電話,邊打手機,邊慢慢悠悠地前行。前面那幢樓,很可能就是他的家。樓前沒有人。現在正是電視台播放電視劇的黃金時間,人們都被吸引到電視機前了。蔑然付了車錢,讓司機走。司機似笑非笑地看著蔑然,說了一句︰「女追男,隔層紙。」蔑然一愣,向他怒目而視。司機卻吃吃一笑,把車開走了。
金硯停在一棵樹下。那樹在燈光照不到的黑影中。蔑然突然有些膽怯,不敢行動了。她大喘了一口氣,驀然膽壯,拿出頭套,戴到頭上,大步朝前奔去。她怕自己還要猶豫,再不多想。
金硯顯然沒覺察到危險的來臨,竟然背對著這面,仍然打電話,還輕輕地笑。蔑然來到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脖領子,將他按到樹干上。金硯想大叫,蔑然惶急之下,照他腦袋給了一拳。金硯似乎哀鳴一聲,身子立刻發軟,貼著樹干往下滑去。
蔑然煞是奇怪︰咋了,沒用勁,昨躺下了?覺得自己打人的那只手有些異常,抬起來看看,黑夜中看不大清,似乎上面沾了液體。啥東西,難道……是血?蔑然大驚,哈子,看看已經萎縮到樹根底下的金硯,仰面朝天,緊閉著眼楮,失去了知覺一樣,一動不動的。
蔑然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前胸衣服,想把他拉起來,一邊低低地呼喊︰「你咋的了,到底咋的了?」可金硯沒有任何反應。蔑然想起了影視劇中人物的一些動作,放下他的身子,將一只手放到他鼻子底下,竟然連一點呼吸都沒有。
蔑然蒙了,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一坐在地上。
難道……金硯死了?
旁邊。駛過來一輛面包車,車停下,後車門拉開,幾個小伙子跳下來。蔑然一看,正是金硯的幾個小哥們。
「硯哥,咋的了?」
小伙伴們發出驚叫,都撲到金硯身邊、金硯仍然無聲無息地躺著。
「啊。啊,這是咋回事兒?」小伙伴們的眼楮全瞅向蔑然。蔑然悶沉沉地站起來,不知應該怎樣回答。
「是你打的嗎?你給我硯哥下了啥狠招子?」
蔑然還是無法回答。
一個小伙伴著急地喊起來︰「還愣著干啥呀?快送醫院啊!」
小伙伴們清醒過來,七手八腳地抬金硯,把他抬到車上。一個小伙伴惡狠狠地說︰「秦蔑然,我硯哥真要出個啥事兒,我們饒不過你!」
「決不能饒她!」小伙伴們跟著喊。
面包車急速地開走了。蔑然這才有些清醒︰應該跟著去呀!如果要住院,自己應該拿錢,畢竟是自己打的呀!
她似乎恢復了意識,來到路邊,等著乘出租車。可是,半天也沒有出租車。路上倒出現了一個人,竟然是謝jing良!他提著個包,緩緩地走來。
謝jing良挺吃驚︰「蔑然,你咋出現在這里?」
「我……我……」蔑然打了個頓,再也忍不住,哭了︰「謝叔,我剛才跟金硯打架,把他打暈了,送醫院了!」
「啊?」謝jing良大為吃驚,「他暈到啥程序,誰把他送醫院的?」
「金硯他昏迷不醒,被他的小哥們送到醫院去了。我想打車,也跟著去。」
「我有車,就在這旁邊的工作室里。哪家醫院?」
蔑然蒙住了。真的,全市十多家醫院,那些小伙伴,到底把金硯送到哪座醫院去了?
謝jing良嘆了口氣︰「你瞧瞧,咱們不能大海撈針吧?這麼辦,你先到我的工作室,歇歇。我打幾個電話,看看金硯現在在哪座醫院。」
蔑然下意識地跟著他走。
拐了幾個彎兒,進到一座大房子里。這大房子是在一座小樓的一層。開門就是個大廳,里邊有電腦、雙人床、書櫃等等。周邊還有幾扇門,都緊關著。謝jing良讓她坐下,她又掉下淚來。
「哎呀!你的手,這是啥呀?是血?」
蔑然看自己的右手,確實是血,滿手都是。謝jing良領她進了一個房間,原來是洗浴室,讓她洗了手,才重新回到大廳,坐下。
「謝叔,你說,金硯能不能出啥問題?」蔑然憂心如焚。
「你說說經過。」
謝jing良給她端來一杯咖啡,讓她喝,她機械地喝了,講述事件發生的經過。謝jing良有些吃驚:「咋回事兒,你就打了他一下,他就昏迷了?」
「是啊!謝叔,確實就是一下。」
謝jing良微微搖頭︰「孩子,你別著急,我打電話問問。」
謝jing良打了幾個電話,卻並沒有問明白,他本來與蔑然學校的校長很熟,可校長關了手機,他找不到可靠人了。
「蔑然,你別急,」他安慰蔑然,「我總覺得不對頭。金硯是紙糊的啊,打一下就流血死亡?不可能!這件事兒,非常蹊蹺,很可能是在耍弄你玩呢,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我先送你回家。明天早晨,你來一趟,我會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訴你的。」
蔑然只好同意謝jing良的安排。謝jing良親自開車,把蔑然送回家去。臨下車前,謝jing良說︰「這件事兒,你先別急著告訴你父母。等我了解情況了,我會登門拜訪的。」
蔑然覺得,今天晚上幸虧遇到了謝jing良,不然,她可能會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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