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還在湖邊轉悠著,一轉頭,發現二蛋的長衫不見了。這小子,啥時候溜走的呢?姜嫂突然覺得不對頭了。如果沒有*,二蛋咋會這樣避人耳目?可這湖水里,會隱藏啥秘密啊?難道……
姜嫂眼楮望向了徐成家高大的院牆,望著院牆下那個可通湖水的小小的缺口。也許,二蛋是通過湖水,潛入到徐成家了?
姜嫂嚇了一跳。一想到此事會跟大司馬有關,她就難以自持。她從小就覺得那些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很威風,很令人害怕。經過戰亂和顛沛流離後,她更加怕那些持戈拿劍的人。她就是個小弱女子,無依無靠的,對那些權勢人物,只有敬畏的份兒呀!
她坐下來,望著平靜的湖水發呆。她悄悄地從懷里取出銀牌,望著「金佑衛」那幾個字。她心中一陣顫抖,猛地扔開銀牌,身子向後躲,可後面並沒有依靠,只有空氣。她就以躲避的姿勢,縮著身子,眼楮瞟著落在塵埃中的銀牌。她嚶嚶地哭了。她真的愛呂離呀,不能離開他呀!只有靠在他那堅強的臂膀上,她才能安然哪!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止住了哭泣,長嘆一聲。答案就擺在那里。除了听從銀梁的指令,難道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天地浩然,她的小命卻只維系在這枚小小的銀牌身上。
她收好銀牌,站起來。也許,她應該下水看個究竟,看二蛋是不是從下面的缺口游進徐成家了,這樣回去也好向銀梁做個交待。可自己一個女人家,大晴白日的,咋能進水呢?猶豫一陣,她決定晚上來,趁沒人的時候進水,好好探查一番。
回到院前,站崗的恰恰只有銀梁一人。她低低地說︰「二蛋游泳,再沒干別的。」銀梁說︰「你今天表現很好,繼續盯著!」姜嫂點頭,回院,繼續掃院子。
姜嫂沒注意,蔑然正從她房間的窗子里看著她。剛才,二蛋回到家後,首先遇到了雅子,雅子看見他真的去游泳了,責備了好一陣子,還哭了,說他不听姐的話,出了事,她對不起父母。二蛋便只好認錯。雅子又找來藥面,把他臉上傷口涂上了。二蛋這才擺月兌姐姐,進了蔑然的房間,匯報情況。蔑然很高興,禁不住模了模二蛋的腦瓜頂。
二蛋眼楮濕了︰「師傅,我連我姐都沒告訴,心里挺難受的。」
蔑然說︰「你姐的親情,你要永遠留在心里。二蛋,我可以信任你了。」
二蛋這才樂了。想起姜嫂,把姜嫂尋找他的事兒說了。蔑然挺吃驚,夸獎了二蛋,讓二蛋一定要提防所有人。二蛋答應,出去溜狗玩了。
蔑然心里亂了。想想姜嫂與銀梁的古怪接觸,越法兒覺得事情重大。謝精良說姜嫂像間諜,而蔑然現在也覺得姜嫂的眼神閃閃爍爍的,確實令人起疑。看來,她只能處處提防姜嫂了。
晚上,姜嫂真的去了湖邊。四外黑沉沉的,有巡邏的士兵打著火把經過。姜嫂嚇得幾次想逃回家。可她想起自己的前途,只能不斷鼓勵著自己。她月兌掉長衫,進入水中,模到水下的木樁。她弄明白了,二蛋一定是從木樁的縫隙中進到徐成家的院子,找了徐成。
天哪!這可是通天的秘密啊,她敢告訴銀梁嗎?
她上了岸,擦淨了身子,呆呆站了一陣。她想著因為自己的告密,蔑然、二蛋、徐成全家被抓捕入獄的情景,心都嚇得緊縮了。
蔑然是她的師傅,二蛋只是個孩子,她下不了手啊!
可是,不如此,她怎麼能得到呂離呢?
她沒看到,她旁邊的黑地里,正有兩個人蹲在那里,一個是銀梁,一個是寧虎。看她要走,兩個人驀地站起來,攔住了她。
天黑,看不出來人臉,她驚惶地往後一跳︰「你們是誰?」
看清是銀梁,得知寧虎是宮里的侍衛,她嚇得心都緊縮了。
「這麼晚了,你到這里干啥來了?」
「沒干啥,洗洗澡。」
「胡說!你是不是正在查驗二蛋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沒有,沒有!」
「姜嫂,你應該說實話呀!」銀梁勸道,「只要你能把今天晚上你探查的事情說出來,我敢保證,呂離,就一定會娶你。」
「真的?」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姜嫂忍不住,終于說︰「我也不敢肯定。今天白天我到湖邊找二蛋,只見到他的衣服扔在湖邊,人卻沒找到。後來,我在湖邊轉悠的時候,二蛋的衣服卻沒了。我回院,發現二蛋仍然穿著他那件長衫。我越想越不對,就來探查,結果發現這水底下,」她指指徐成家院牆下那個與湖相連的缺口,「木樁子有個地方松動,很可能是二蛋從那個縫隙里鑽進去了。」
「你敢肯定?」
姜嫂慌了︰「不,不敢,我就是猜測。」
寧虎說︰「銀梁,下水看看。」
銀梁便月兌衣服進水,好一會兒上來,向寧虎報告︰「姜嫂說的不錯,那個木樁子確實松動,二蛋能夠鑽進去。」
寧虎轉向姜嫂,手里拿著一錠銀子,塞給她︰「姜嫂,你表現得很好。我敢說,呂離一定會娶你的。」
姜嫂不要銀子,使勁推辭︰「別,我不要銀子。你說,呂離肯定能娶我?」
「那是當然,因為阿美馬上就要死了。」
姜嫂大驚失色。阿美怎麼會死,難道就因為她發現二蛋在水下鑽木樁,阿美就會死?不會吧?姜嫂她不想害人哪,她其實只要能當上呂離的小妾,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寧虎與銀梁再不向她解釋,硬把銀子塞給她,命令她回去。送她到大門邊,看她進院,寧虎與銀梁到前街的一間屋里,在油燈下喝酒。看看快半夜了,正是銀梁接班的時間,兩人便一起出門。到蔑然的府宅前,寧虎隱身一旁,銀梁到大門前接了班。銀梁與一起寧門的士兵嘮著喀,手里的一只瓶子朝他晃了晃,那士兵有些昏暈,慢慢倒在門邊。寧虎在門外出現了。寧虎守住門,銀梁便急速朝房子奔去。他撬開二蛋的房門,進屋,扛起熟睡的二蛋,出門,與寧虎一起往後街去。
走到城牆前,那里的黑地中有個人等著,把他們領到城牆上,用吊藍將他們吊到城外。仍然是銀梁扛著二蛋,朝黑漆漆的野外直奔。
二蛋起先以為自己是在坐牛車,晃里晃當的。還做了夢,夢見爸爸趕著牛車,車上裝了一只剛剛獵獲的野豬。二蛋想著能吃上野豬肉,嘴里就流出哈拉子來。可接著,牛車沒有了,覺得四外光禿禿的,有些涼。二蛋一激凌,醒了。
二蛋好長時間才明白,自己是在一間破屋子里,坐在一堆草上。而他旁邊的牆壁上,插著一支火把,映亮了席地而坐的兩個正面對著他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眼楮盯著他,像盯著珍稀動物。
「你就是二蛋?」一個蒙面人發話。
「是啊,是啊,我是二蛋。」二蛋驚奇地看著他們,「你們是誰啊,怎麼把我弄到這里來了?我姐呢?」
「我們是王城巡邏隊的。二蛋,白天,你去後街的湖里游泳了吧?」
「對呀,這犯法?」
「你是不是鑽進徐成大司馬家的院子里了?」
「沒有,沒有啊!」
「二蛋,你不說實話,可要吃苦頭的。」
二蛋嘴一咧,哇的哭了︰「你們是誰呀,干嗎問這個呀?我就光是游泳,沒鑽大司馬家的院子啊,我沒鑽!我要找我姐,我要找我姐!姐,姐,他們欺負我!」
二蛋知道,他的行動被人發現了。可他對師傅有過承諾,是絕對不能說的。他心里害怕,就想起姐姐來。他真的希望姐姐來救他啊!
兩個蒙面人起先還和顏悅色的,後來漸漸地不耐煩,語氣變得生硬,威脅的話語越來越多。再後來,開始打二蛋。他們把二蛋月兌得溜光,拳擊,腳踹。他們沒打他的臉,也沒踫脖子,卻對身體其他地方狂打。二蛋被打得昏迷過去,醒過來還打。二蛋幾次想屈服,可想想師傅的囑托,想想自己說過的誓言,他哭著晃著頭,沒有把秘密說出來。
蒙面人打累了,走到旁邊,小聲商量。
銀梁說︰「一個小孩子,能抗住這樣打?他很可能沒有鑽徐成家的院子。干脆,把他扔進山里,喂狼吧!」
寧虎說︰「就這麼辦!」
二蛋此時正處于昏暈狀態。兩人將二蛋用地上一塊破麻布包起來,銀梁扛著他,出屋。屋外是密林。兩人直奔林深處。穿過樹林,就是小山。進了小山里,把二蛋放到一棵樹干下,兩人便離開了。
遠處,傳來狼的嚎叫,聲音恐怖。
兩人仍然坐吊藍回的城里,一直走到蔑然的府宅前,才分手。銀梁繼續守大門,踢踢熟睡在地上的士兵,士兵醒了,有些慌神。銀梁說︰「不要緊,我誰也不會告訴的。」士兵才心安。而寧虎則往前疾行。穿過十字路口,來到左街。他在左街中段的一座高大宅院前停下。四外黑黑的,靜靜的。他叩響了大門。不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士兵朝寧虎點點頭,低聲說︰「徐韻大人可能睡熟了。」
寧虎道︰「事情緊急,快去通報!」士兵關緊大門,把寧虎領到正房的客廳,便進里屋叫徐韻。不一會兒,金硯哈欠邊天地出來了,士兵這才離開。
寧虎把綁架、拷問二蛋的事情說了。「大人,」寧虎分析道,「依小人看來,二蛋並沒有去徐家通風報信。秦蔑然是怕禍害到自己的父母,一直老老實實地呆著的。」
金硯打了個哈欠,說︰「不能草率下結論,還要繼續盯住徐成家。如果有了風吹草動,馬上開始下一步。」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