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和阿香呆在地洞里,正躺著,忽然听到「咚」的一聲,聲音很沉悶,似乎是從洞的深處牆壁後發出來的。阿香一骨碌爬起來,側耳听,卻再也沒听到新的聲音。
阿香說︰「姜嫂,你跟我來。」
姜嫂啥也不明白,只能跟著她,來到深處的牆壁前,那里正是剛才傳來響聲的地方。
阿香將油燈掛到牆壁上,說︰「姜嫂,我告訴你個秘密吧!這里是地洞的一個出口,與一口枯井相連。」
姜嫂仔細看牆壁,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塊砌成,沒有特殊之處。
阿香將手指頭插進一條石縫里,用力地搬石頭。那石頭漸漸地松動,最後被阿香從牆壁上搬下來。油燈光照出去,里邊果然是一個圓形的小空場,小空場上橫放著一件東西。
「哎呀!」姜嫂叫起來,「是人!」
阿香顯然早已看清楚了,不作聲,再搬掉兩塊石頭,人便可以從洞口處爬出去。兩人來到洞底一看,正是那個殿前侍衛寧虎!不過,他被割喉,再加上從高高的井上摔下來,已經摔得鮮血淋灕,沒有人形。
阿香從他的內懷里,掏出一張白絹,上面寫著字。阿香與姜嫂從洞口爬回來,重新將石頭砌好。
兩人在油燈光下,看白絹上寫的字︰
各位,如有誰看見了這張文字,那我肯定已經死了。我是寧虎,是殿前侍衛,就任于徐韻麾下。近日,徐韻策劃了一個大陰謀,就是想殺掉大司馬徐成,讓別人替代。替代者是誰,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卻派來了人,協助徐韻。這個人名叫沙冰寒,是個三十來歲的小個子,滿臉的胡子。他雇了兩個人,專門在蔑然行人府的外面守候,觀察動靜。他想通過女巫秦蔑然之手,以神的名義,說徐成大司馬盜竊了徐王的玉璽,讓徐王滅了徐成的九族,徹底鏟除徐王的這個得力的部下。他讓我收買了士兵銀梁,成立了「金佑衛」這個機構,發展了蔑然手下的姜嫂。徐韻很可能又發展更多的人,為他效勞,只是我不知道罷了。我很想弄清他搞掉徐成之後,要立誰為大司馬,可他口風很緊,從來不告訴我。只說我好好干,將來會當將軍。你們見字,一定要揭露他,找徐成大司馬,他的陰謀就會完全暴露,我寧虎也就得以復仇。謝謝你們。
阿香看完文字,十分憤怒,跳起來又叫又罵的,說徐韻是個奸?行u耍?谷蝗鞜撕荻荊?蛑筆巧頌旌?懟3菔薏蝗紜b盍撕靡徽笞櫻┘?齲?磐餃恍鹽潁?渚蠶呂礎?p>她眉頭緊皺,望向姜嫂︰「你參加了‘金佑衛’?」
「是啊!」姜嫂忙將銀牌掏了出來,「我一直忘記告訴你。」
阿香奪過銀牌仔細看,再次發火︰「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我?」
姜嫂慌了︰「不不不!我沒有,真的再沒有其他秘密了。」
阿香殘忍地道︰「你如果不跟我同心同德,將死無葬身之地!」
姜嫂滿面羞澀,難置一語。
阿香看著銀牌,越加冷靜,沉思半晌,說︰「金佑衛?這個徐韻,真有花花腸子,竟然成立了這麼一個機構!姜嫂,看來咱們不想參與,都不成了。我見過這個沙冰寒,是個陰陰的家伙。有一次,他帶著兩個人,進酒店喝酒,我正好在那兒吃飯。他話語很少,即使說話也很簡短,卻很能喝酒,顯然是個難對付的家伙。可他究竟是誰派來的?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弄清他的身份,也就知道徐韻是在幫誰的忙,他們策劃的一切陰謀,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姜嫂弄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呆呵呵地坐著。
阿香突然轉過臉︰「姜嫂,你站起來,听令!」
姜嫂趕緊站起來。自從阿香救了她,她覺得自己實在無路可走,便變得乖乖的,覺得只有跟著阿香才有出路。
「我要化妝,你幫助我!」
阿香坐到梳妝台前,仔細打扮,一邊喊姜嫂︰「你到櫃子前,把頭套拿來。」「再拿假胡子!」「拿那頂男人的帽子!」…………
姜嫂被她支使得滿地亂轉,有時找不到,她便罵︰「你真沒用!」姜嫂平時淨侍候人了,倒不覺得唐突,任憑她支來支去的。打扮完畢,姜嫂看呆了,她已經成了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腰間還掛著一柄青銅短劍,煞是威武。她又幫助姜嫂打扮,把姜嫂的臉上重新糊上泥膏,給姜嫂穿上男人的服裝,姜嫂成了一個面相丑陋的小跟班。
「嗯,不錯,不錯!」阿香對姜嫂的形象連連稱贊。
姜嫂問︰「你要干啥呀?」
「當然是張冠李戴、冒名頂替。」
「啥,頂替誰呀?」
阿香仔細地看姜嫂︰「你的名字叫什麼?」
姜嫂蒙了,因為好長時間沒有說自己的名字,生疏了。
「哦哦,我名叫玉芯,是我親爹娘起的名兒。」
「你今後真實的名字就叫姜嫂,玉芯是你的別名,听到沒有?」
「好……好吧!可姜嫂……這也不叫名字啊!」
「我說行就行!走!」
姜嫂再也不敢多問。心里想︰這個鬼鬼溜溜的小家伙,瞅年齡沒有自己大,能耐可不少。哎!自己太實在,沒有多少心眼,還真得向阿香多學習。
兩人到了街上。阿香在前面晃晃悠悠的,竟直奔官爺們住的那條街而來。在街角,姜嫂看到了守候行人府的兩個士兵,可能不是守門的時間,正在街上閑逛。兩個士兵看見了姜嫂,都盯著她瞧。姜嫂嚇得連忙轉身。士兵哈哈大笑,調侃道︰「見過豬長得丑,沒見過有的人比豬還丑。」姜嫂這才知道,自己被阿香化妝得十分逼真。
阿香朝大街的左側拐,後來站到徐韻的宅院前。她扣響院門,對門里邊喊︰「請通報一聲,沙冰寒求見!」門立刻被打開,守門的士兵恭維地說︰「請進,徐韻大人已經恭候多時!」姜嫂隨阿香進院,心里打鼓︰不會露餡吧?
金硯從正堂里出來,樣子十分興奮︰「哎呀!我正盼著沙兄來呢,真是天助我也!」上前又是擁抱,又是拉手的。阿香也跟他拍拍打打的,很自然。姜嫂猜想,阿香一定是十分尷尬,因為女流之身,被陌生男人抱著,不會有好滋味。幸虧化妝時,阿香往前胸里墊了些東西,把女人的敏感部位遮掩起來。所以,阿香一切都做得很正常。進正堂,落座,奉茶。姜嫂自覺地站到坐著的阿香身後,像一個真正的跟班。
「徐老弟,」阿香開口。「這是我的隨從,名叫玉芯,希望你以後多多關照。」
「沙兄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沙兄的兄弟,當然就是我的兄弟。」金硯朝姜嫂笑笑,轉過頭,臉上卻露出苦相︰「沙兄,你可能也听說了,我這幾天損失慘重啊!我派在行人府里的銀梁兄弟,被抓;我讓寧虎前去解救,可到現在也沒有音訊。寧虎兄弟也許慘遭毒手,我心疼啊!」
姜嫂看他竟然落下幾滴眼淚,心里想︰這個徐韻徐大人,看來真會演戲。那個寧虎,也許就是他親手所殺。
阿香道︰「我很同情老弟的遭遇。不過,不要緊,我們可以從頭再來。你還有什麼需要向我說的嗎?」
金硯苦喪著臉道︰「我當然有很多的事情,要仰仗沙兄。你可轉告你家主人,計劃正按預定的程序進行。雖然有諸多波折,但總的方向沒變,一切都很正常。到時候,大司馬職位一旦轉換,你家主人必定會前來王城,那可就非同尋常了。」
阿香道︰「如此甚好!如果你有何差遣,我等定當會全力以赴。」
金硯拿出一包銀子︰「沙兄,這些銀子,供你使用。我知道,你在行人府前派的人很辛苦,這些銀倆不足掛齒。等將來大事成功,你家主人對你等也少不了要加官晉爵。那時候,我們同殿為臣,豈不幸哉!」
「打擾,打擾!」
阿香讓姜嫂拿了銀倆,告辭出來。阿香心事重重,邊走邊低低地說︰「這個徐韻,當真狡猾,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我們只騙了這點兒銀倆,卻不知道沙冰寒真正主人是誰。」
姜嫂點頭,深有同感。
走到街角,阿香一探頭,驀地停住,身子縮回來,吃吃地笑了︰「姜嫂,好戲上場了。你挨到牆角偷偷瞅瞅,咱們的福將來了。」
姜嫂挨到牆角,往外一看,只見從城門的方向,大步走過來一個人,正是沙冰寒本人!背著個包袱,步伐矯健、有力。姜嫂立刻慌了,轉身,想對阿香說話。阿香卻笑嘻嘻的,對姜嫂的耳邊低語一陣。
「啊,行嗎?」姜嫂說。
「行的,行的,你放心去做吧!」
阿香往她手里塞了件小器物,如幽靈一般消失了。姜嫂心嚇得抖抖的,看看手里的器物,是個很小的鐵尖刺。這是件帶毒的武器?姜嫂更為害怕,努力鎮靜半天,才出街角,正好遇到大步過來的沙冰寒。
「沙大人,你好!」姜嫂勉強抑制著心跳,向沙冰寒打招呼。
沙冰寒疑問地望著她。
姜嫂放低聲音說︰「徐韻徐大人,現在正在徐王府後湖處,處理一件很棘手的事兒。他讓你馬上趕過去。」
沙冰寒突然上前掐住了姜嫂的脖子︰「你怎麼知道我?」
姜嫂嚇得渾身亂抖,說話哆哆嗦嗦︰「是臨時……臨時……讓我等你的。」
沙冰寒驀地放了手︰「你怎麼是個女人?」
姜嫂心想,壞了!我的脖子肯定比一般的男人細,被他覺察出來了。急中生智,說︰「徐韻大人也是沒辦法,讓我臨時……臨時女扮男裝的。你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
沙冰寒想了一下︰「好吧,你前面帶路!」
姜嫂忙在前面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