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詔︰君本帝王 第四章 身份(上)

作者 ︰ 聊洛

()褚騰放下書,看到柳嗣成趴在桌子上醉眼朦朧。冰@火!中文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他想了一會兒,推開門去,不一會兒端了個盆進來,盆里的水隱隱冒著熱氣。褚騰用毛巾濕了水,就走過來。不想自己轉身卻看到柳嗣成穩當地坐在桌子旁喝湯,明眸淨色,哪里還有一點兒喝醉了的模樣。

褚騰把毛巾遞過去,撩起衣擺,坐了下來。

柳嗣成一邊喝湯一邊砸吧嘴「嘖嘖嘖,這許丫頭熬湯手藝也精進了不少嘛。」

褚騰看著他的神情,開口︰「這餛飩也有說法是精華在于湯了。《故都食物百詠》也有過記載,‘餛飩過市喊開鍋,湯好無須在肉多。’」

柳嗣成心不在焉地劃拉著勺子「你此次,真是上京趕考?」

褚騰笑了笑︰「先生認為呢?」

「是不是都無礙,有人幫忙書畫攤是甚好的。」

「在下不才,不毀了先生的名譽就好。」

「褚騰書生啊,」柳嗣成正色,「你可知當今科舉是誰來殿試?」

褚騰抬頭看他,見他眼中疲憊之色褪去,目光炯炯︰「先皇已逝,新皇尚未登基。自然是把握朝政的攝政王了。」

「攝政王?」柳嗣成眯著眼,「你不喜歡?據人傳言,攝政王為籠絡人才,只要做他家門客,那可是榮華富貴兼具啊!權力、財勢,那是揮手就來的。」

他停下。褚騰嘆了口氣︰「我先皇頒布新法,若是通過科舉進入仕途,俸祿只是一定的,每年還須向當政者直接上書,陳列政績感言,點清家財。不過唯一的好處是,科舉不必身份拘束,非世家子弟也是可以參加的。」

柳嗣成看了褚騰半晌,沒有說話。

褚騰頓了頓,接著說︰「想必柳先生是最清楚不過了。先生是否記得太祖皇帝開世,留一箴言于天下。」

柳嗣成來了興趣︰「哦~不妨一言。」

褚騰笑了笑︰「先生見笑了,小生不才,願得先生賜教。」

柳嗣成猶豫許久,皺皺眉頭︰「上古書雲‘柴姓狐狸,能生白骨,卻也食人肉。後修煉于山,日久成人形,冠人衣,可為寧矣。’」

說罷連自己都驚了一下,感覺眼皮一緊「哇呀呀,這可真是折煞我這把老骨頭了。褚騰書生,我剛剛啥都沒說。睡覺,睡覺,這正該睡覺了。」

柳嗣成慌忙站起來,拉拉衣服,準備走向床。

「先生,」褚騰叫住柳嗣成,「先生不必出此言。」他慢慢繞過來,站定在柳嗣成跟前。

柳嗣成的心跳還沒恢復正常,抬頭確實這書生的臉色嚴肅,隱隱覺著有些壓迫之感。

他的臉背著燈光,浸在陰影里,開口就有一種陰森冷意︰「此言坊間早有流傳,舉國上下誰人不知,甚至是不識丁的婦孺。平日提起,也不過是說劇話本之用,映襯些妖狐鬼魅,正史也不過是夸我太祖和仁宗皇帝勤政愛民,做些雜曲小劇之類罷了。」

柳嗣成暗嘆,這話真是不錯,身為讀書人就知道的更多了。何況,自己還不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唉。

褚騰的臉貼近柳嗣成,他只感覺自己根根汗毛直立,就听見一陣話來︰「先生這樣驚慌,必定是比旁人知道多些什麼了。」

柳嗣成真恨不得拍死自己,平日里胡咧咧,插諢打科地喝酒,今天可真是撞上不好惹的主兒了!

他苦笑︰「不錯,書中寫這柴姓狐狸,有著傾國的才識和樣貌,不是一般的妖孽所可比擬的。可惜一身通天的本事,卻不拿來修仙,最後成了禍害。還有人傳言,變作妖女、迷惑顯王的,正是這種妖物,以獸做人的模樣。

褚騰听罷,大踏步走過幾步,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先生真是懷有指點江山之魄力,褚某敬佩!」

柳嗣成拍拍心髒︰「得虧我心髒好啊,褚騰書生,你今天咋這麼嚇人呢?讓我一愣一愣的。這跪拜大禮,你怎可跪我?」

「先生收我為徒吧。」褚騰神色正定。

柳嗣成模模胡須,搖搖頭︰「我不受你這跪拜大禮。這條街上誰不知道賣字畫的柳秀才?我柳秀才攢錢開學堂也是給女圭女圭們的。」他又開始戲謔,「我插科打諢,好吃懶做的,你字都比我的賣得好,怎可讓我收你為徒?」

褚騰沒有起來,他只是繼續說︰「先生,我知道這跪拜大禮的重量。男兒膝下有黃金,自古以來,雙膝只可跪君王,不然就是父母。我跪,先生自然受得。」

他停了停,「至于您所說,我耳濡目染的卻不是如此。您還記得當年的《錄奇簿》嗎?」

柳嗣成尷尬了下,「年輕時候胡鬧的,怎麼會提?」

「迦南柳秀才。前朝顯王時,家鄉受災嚴重,多日滴雨未下,百姓顆粒無收。」

隨著他的話,柳嗣成記憶里的一些事,又被重新喚醒。

鄉試時輕易獲得秀才的柳嗣成,眼看家鄉群眾只能餓死。自己又做了秀才,多日上書,未果之後,又進行聯名上書。不想被有心之人半路截取,差點廢了他的秀才名頭。

年少的柳嗣成持才自傲,他堅信朝廷會來找他,可他的信心在一日一日的期待中漸漸成灰。

後來為了家里生計,他拉下臉面,托人進京謀個一官半職。不想遭人嫉妒,貶謫遠地。再後來,逢了戰亂,就徹底棄了仕途。也就是近幾年,仁宗改政,他才又準備用學問謀生。先用字畫攤攢些錢,然後開個學堂作私塾。

褚騰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先生的才華,空被埋沒。顯王昏庸,仁宗改革之後,好了很多。先生不該就此地沉于安逸。」

「不該?」柳嗣成轉身,「那你說我該如何?乳臭未干還來指責我,你可懂官場之險惡?可知這生活之艱辛?」

柳嗣成氣的全身顫抖,褚騰只是抬起眼眸看著他。

「所以先生,你愈是懂得,就越不該就此地安生一世。」

柳嗣成睜著眼楮︰「你,你究竟是哪條路而來?為誰效命?怎麼會懂這些事?」

他喘了口氣︰「你,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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